三个月后，我站在\"星璨\"直播基地的化妆间里，右眼戴着黑色蕾丝眼罩。镜中的自己穿着当季新款香槟色连衣裙，左眼画着精致的桃花妆。眼罩边缘隐约可见一道淡粉色的疤痕，像是一轮残缺的月亮。
\"施小姐，五分钟后开播。\"场务小妹推门进来，递给我一沓产品资料，\"今天主推的是'幻镜'系列彩妆，特别强调镜面唇釉的效果。\"
资料上印着当红美妆品牌\"mirror\"的新品海报。模特们的瞳孔都呈现出不自然的镜面光泽，唇釉反射出的不是灯光，而是一张张陌生的人脸。
\"这个品牌......\"我指尖微微发颤，\"什么时候成立的？\"
\"上个月啊。\"小妹麻利地整理着产品台，\"听说创始人是国外回来的神秘富豪，一上市就签了十几位顶流代言......\"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化妆间的环形灯突然闪烁，所有镜面同时泛起涟漪。小妹的影子在镜中多停留了0.5秒才跟上本体动作。
\"您......您看到了吗？\"她声音发抖。
我若无其事地拧开口红：\"灯光电压不稳而已。告诉导播，我可以开始了。\"
直播间的布置宛如一个巨型首饰盒。背景是整面巴洛克风格的雕花镜墙，产品展示台做成梳妆台造型。当我坐下时，发现桌面镶嵌的化妆镜右下角刻着一个熟悉的符号——九只眼睛围成的圆环。
\"三、二、一，开播！\"
镜头亮起的瞬间，观看人数以恐怖的速度飙升。弹幕如潮水般涌来：
【姐姐的眼罩好飒！】
【听说主播右眼受伤是因为灵异事件？】
【快展示那款会变色的镜面唇釉！】
我强迫自己露出职业微笑：\"欢迎来到小嫣的美妆直播间~今天给大家带来'幻镜'系列的全线测评。\"
拿起那支主打产品\"镜像唇釉\"，拧开的瞬间，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钻入鼻腔。不是化学香精，更像是......陈旧的血。
\"这款唇釉含有独家'镜面粒子'。\"我对着镜头涂抹在手背上，\"随着角度变化会呈现不同的光泽......\"
弹幕突然炸了：
【手背上那个倒影！】
【我截图了！绝对不是特效！】
【主播快看手背！！！】
低头看去，唇釉反射的光泽里，隐约有个模糊的人影——不是我，而是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正对着镜头微笑。
\"这是......特殊的光学效果。\"我强作镇定，迅速用卸妆棉擦掉唇釉。棉片上沾染的不是红色，而是某种黑褐色的粘稠液体。
导播在镜头外疯狂打手势。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五百万，#美妆直播灵异事件#瞬间冲上热搜。
\"接下来是这款'瞳孔锁定'眼线液。\"我硬着头皮拿起下一件产品，\"据说能让眼妆持久12小时不晕染......\"
拧开盖子的瞬间，化妆间的温度骤降。眼线液笔尖渗出黑色液体，在桌面上自动蜿蜒成一个符号：
【?】
弹幕彻底疯狂：
【主播桌上那个是自己画的？】
【我家的眼线液怎么不会这样？】
【刚收到货试了下真的可以！】
镜头突然轻微扭曲，我的左眼突然传来刺痛感。化妆镜里的倒影慢了一拍才眨眼，右眼的位置不是眼罩，而是一面微型铜镜。
\"抱歉各位，设备有点问题。\"我伸手想关掉直播，却发现控制面板失灵了。
观看人数突破千万。弹幕里开始出现诡异的内容：
【我涂了唇釉后镜子里的人不一样了】
【眼线液画的?在对我笑】
【主播你身后有人！！！】
我猛地回头。镜墙里确实多了个人影——当红美妆博主林瑟瑟，一周前在直播中突然消失的那个。她站在镜中世界的直播间里，对我做着口型：
\"快逃。\"
下一秒，我手中的眼线液突然暴起，像活物般缠绕上手腕。黑色液体渗入皮肤，在血管中形成蛛网般的纹路。镜墙里的林瑟瑟开始疯狂拍打镜面，她的妆容正在融化，露出下面瓷白的皮肤。
\"看来我们的产品很受欢迎呢～\"
甜美的人工智能女声突然从音响中传出。直播画面自动切换成九宫格，每个格子都显示着不同网红使用\"幻镜\"产品的场景：
美妆区主播对着镜子画?；
穿搭博主穿着镜面材质的连衣裙；
甚至还有儿童区的孩子在玩\"镜像贴纸\"......
他们的共同点是——镜子里的倒影，全都比本体慢半拍。
\"mirror品牌感谢各位的厚爱。\"AI声音带着诡异的愉悦，\"接下来进入特别环节：'找到你的第二面'。\"
我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拿起那盘\"千面幻影\"眼影。指尖触碰的瞬间，十二个色块同时融化，变成粘稠的黑色镜液。液体在盘子里旋转，逐渐形成一个小型漩涡。
弹幕以惊人的速度刷新：
【我的眼影盘也在动！】
【刚买的腮红在流血！】
【镜子里的我在说话！！！】
镜墙里的林瑟瑟突然静止。她的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曲，嘴巴张大到超出人类极限。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来：
\"姐姐，我们玩个游戏吧？\"
直播信号突然中断。化妆间陷入死寂，只有眼影盘里的黑色漩涡仍在旋转。我颤抖着摸向右眼的眼罩，布料下不是空洞，而是某种光滑的、有弹性的物质。
\"找到......你了......\"
镜墙表面鼓起数十个人形凸起。林瑟瑟的脸最先穿透镜面，瓷白的皮肤上爬满蛛网般的裂纹。她的手里捧着一面化妆镜，镜中映出的不是我的脸，而是......
那个永远穿着红裙的小女孩。
\"这次，换我来当主播。\"她咧嘴一笑，嘴角撕裂到耳根，\"而你，将成为最受欢迎的......'产品'。\"
化妆间的门无声滑开。走廊上，十几个当红主播排着整齐的队伍，每人手里都捧着一面\"幻镜\"产品。他们的眼睛全部呈现出镜面光泽，嘴角挂着标准化的微笑。
为首的陆沉机械地抬起手，指向我右眼的眼罩：
\"守镜人大人，请为我们......'带货'。\"
眼罩下的\"东西\"突然跳动起来，像一颗沉睡已久的心脏终于苏醒。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原来这三个月，我一直在为镜渊工作。
而今晚这场直播，才是真正的\"开镜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