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哥?!”杨不凡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浩宇,珍珠耳坠随着她猛然转头的动作剧烈摇晃。
她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仿佛难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
“她是你未婚妻?!”陆浩宇看着风浩然,声音好似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愤怒与困惑,显然他也未曾料到眼前的状况会如此复杂。
“你不是姓陆吗?!”杨不凡猛地甩开陆浩宇的手:好好好!竟然连名字都是假的!
她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内心的失望与愤怒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淹没。
“姐姐,我没有骗你。”陆浩宇突然转身握住杨不凡的双手,掌心滚烫,“陆浩宇是真名。只不过我们兄弟俩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
他的声音急切而真诚,试图解释清楚这一切,但杨不凡的眼神依然充满了怀疑。
风浩然突然轻笑一声,继续火上浇油:“叫什么姐姐?过几天就可以改口叫嫂嫂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似乎并不在意眼前的局面有多么紧张。
陆浩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拳头捏得死紧,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你未婚妻不是姓覃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风浩然突然轻笑一声,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你不知道吗?我的未婚妻就是覃家的表小姐,杨不凡。”
“她是我的女朋友!”陆浩宇一把将杨不凡护在身后,背肌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贲张的力度。
然而,风浩然却丝毫不在意弟弟的感受,他竟向杨不凡优雅地伸出手:“杨小姐,今晚你应该是我的女伴。”
他的目光越过弟弟头顶,仿佛风浩宇根本不存在。
司徒月突然横插进来,黑色牛津鞋精准地踩在风浩然投射的影子上。
“这位——风先生。”她故意拉长声调,金丝眼镜链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小凡是我旗下的艺人。”
这亲昵的称呼让风浩宇和陆浩宇的眼神都为之一暗。
司徒月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伸出手臂示意杨不凡挽上来:“于情于理,都应该和我一起入场。”
她的姿态自信而从容,还不忘对着杨不凡痞气十足地挑挑眉。
杨不凡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明明是两对人的爱情,么突然变成了复杂的四角关系?
表面看是三男争一女,深挖是两男一女争一女,实则是——他爱她,她爱他,她爱他爱他……
就在她脑内快要唱起来的时候,一声尖利的惊呼刺破紧绷的空气——
“你怎么在这里?!”
覃紫苏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来,香槟金的高订礼服上缀满水晶,在灯光下晃得人眼花。
她贴了真钻的指甲直指杨不凡鼻尖,妆容精致的脸在看到杨不凡的瞬间扭曲得近乎狰狞,表情活像见了鬼。
紧随其后的是覃紫苏的妈妈,也是杨不凡的舅母。
她在看到杨不凡的那刻,原本优雅的贵妇形象有了动摇,脸上贵妇的矜傲从容全然消失。
她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死死攥紧鳄鱼皮手包,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死丫头......”覃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又迅速换上得体微笑。
她这次来的目的很明确——除了给风老爷子祝寿,更重要的是把和风家的婚约对象从杨不凡换成自己女儿覃紫苏。
风家少夫人的位置,必须是他们覃家正牌千金的!
“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就你......”覃紫苏涂着细闪唇釉的嘴一张一合,尖酸刻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母亲偷偷拽了一下。
覃母笑吟吟地转向风浩然:“风少怎么也在门口?”她误以为风浩然伸手的方向是对着风浩宇,关切问道,“是来接朋友的吗?”
她在不着痕迹地打量陆浩宇,想要衡量这个年轻人是否有结交攀谈的价值。而这一看,就看了他和杨不凡握在一起的手。
保养得宜的脸瞬间僵硬,随即又有压抑的喜色溢出。
覃紫苏感受到母亲的颤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涂着精致眼妆的眼睛瞬间瞪大。
“妹妹!陆浩宇?你俩这是假戏真做了?!”她夸张地捂住嘴,“你这样,把小风总放在哪里?他可是你的未婚夫啊!”
她又不屑地瞥一眼陆浩宇,满眼高傲:“看看清楚杨不凡她是个什么人吧!”
“有未婚夫还勾搭你,不就是图你年轻帅气的肉体?”她上下扫视陆浩宇,目光在他将衬衫撑的饱满的胸肌线条上停留片刻,“你可别被骗了,生在凤凰窝里也未必是凤凰蛋,她杨不凡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穷光蛋......”
覃紫苏激动得就像那去捉奸的原配,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簌簌作响,仿佛也在替主人表达愤怒。
覃母站在一旁,并没有阻止女儿的激情发言,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失望。
她轻轻摇头,真丝披肩下的肩膀微微耸动,仿佛杨不凡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小风总啊......”她转向风浩然,声音里带着“痛心疾首”,还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伯母也没想到会这样......”
她刻意顿了顿,戴着祖母绿戒指的手指抚了抚胸口,用不大却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都怪我们没有管教好......小凡她从小就没了妈妈,一直就叛逆......”
她摇头叹气,耳垂上的翡翠坠子跟着晃动,“您放心,这婚事,苏苏她爷爷肯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换人联姻。
覃紫苏立刻配合地垂下睫毛,故作娇羞地偷瞄风浩然。
虽然她心里还是爱着关江流的,但豪门联姻这种事......关江流的身家背景显然不够格。
谈恋爱归谈恋爱,结婚可得找风浩然这样的——家世顶流,那张禁欲系的脸......样貌也不输于关影帝。
风家少夫人的位置,她覃紫苏要定了!
然而,她的媚眼完全抛给了瞎子。
风浩然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微笑,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却冷静又平淡:“覃伯母客气了,婚事,是家母与她至交好友订下的,我想——覃老爷子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覃家伯母,覃小姐。”在覃紫苏母女逐渐难看的脸色中,风浩然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晚宴要开始了,二位请先进吧。”
他迈步插入杨不凡与陆浩宇之间,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指向弟弟:“这是我弟弟陆浩宇。”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你们认识?”
“什么?!”覃紫苏的声音陡然拔高,精心打理的卷发都惊得颤了颤,“他是你弟弟?!”
她突然想起圈内传闻——风家确实有个从不露面的二少爷!刚才她居然当面辱骂了风家二少!
一阵热流直冲头顶,覃紫苏的脸瞬间涨得比脖颈项链上的红宝石还艳。
但转念一想——杨不凡脚踏两条船更可恶!
她立刻又挺直了腰杆。
覃母反应极快,立刻换上慈爱的表情看向陆浩宇:“原来是风二少!早就听说风家二公子为人低调,果然是一表人才...”
她开始滔滔不绝地夸赞,仿佛刚才覃紫苏对他的不屑与批判从未发生过。
“啧。”杨不凡突然掏了掏耳朵,“今天耳朵坏了?怎么老听见狗叫呢?”
又是凤凰、又是凤凰蛋的,看来这一家子是真的喜欢当畜生。
她甩下这句话,墨绿色旗袍下摆一扬,头也不回地往酒店里走去。
然而——
刚踏进金碧辉煌的大堂,她的脚步便被一位身着制服的保安礼貌地拦住:“女士,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杨不凡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这一刻比刚才的那一会儿还要尴尬。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折返,一把拽住司徒月的手臂:“跟我走!”
力道之大,几乎将司徒月高定西装的袖口扯变形。
后者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金丝眼镜险些滑落鼻梁。
但在被拽着经过风浩然身边时,司徒月忽然回眸,镜片后的眼睛挑衅地眯起,嘴角勾起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风浩然被当众落了面子,眼神瞬间阴沉如雷雨前的天空。
他盯着司徒月远去的背影,心中莫名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他眼底又闪过一丝兴味。
而陆浩宇则完全忽略了突然殷勤起来的覃家母女,目光始终追随着杨不凡的身影,黯淡又执着,像极了一只被遗弃的大型犬,满眼都是不舍与无措。
......
“好好一个见家长,现在......”杨不凡耸耸肩,撇了撇嘴,“算了,改吃大户了!”
她的一双眼睛在宴会厅里扫视一圈后,立刻被琳琅满目的美食点亮。
刚才的尴尬、冲突、纷扰,仿佛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水晶灯下,一排排餐桌上摆满珍馐:冒着热气的法式焗龙虾、堆成小山的俄罗斯鱼子酱、点缀着金箔的和牛塔塔......奢华至极。
杨不凡抄起骨瓷餐盘,像只发现粮仓的麻雀般扑了过去。
她早就甩开了司徒月,动作利落地穿梭于各个餐台之间,所过之处风卷残云。
原本优雅上菜的服务员不经意间瞄了一眼,顿时愣住,连忙在耳麦中低声惊呼:“三号餐台谁负责上餐啊?怎么是空的?!是忘了上菜吗?”
紧随其后的陆浩宇站在宴会厅门口,浅色瞳眸映出那道忙碌穿梭的身影,嘴角刚扬起一丝笑意,肩膀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牢牢扣住。
“跟我来。”风浩然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响起,低沉而不容抗拒。
贵宾休息室内,隔音门将宴会的喧闹隔绝在外。
风浩然摘下金丝眼镜,揉了揉眉心,满眼都是疲惫。
他缓缓松开领带,靠在真皮沙发上,声音冰冷如霜:“从小你就抢走了爸妈的爱。”
顿了顿,他抬起眼,直视弟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现在,又要来抢我的未婚妻?”
他们的父亲风柏源是个热爱冒险的野生动物摄影家,才华横溢、梦想远大,却唯独没有经商天赋。
为了理想和妻子,他毅然决然地与家族决裂,远赴非洲。
母亲陆青青则是乐观开朗的小太阳。
医学世家出身,一心想要成为兽医,致力于救助和保护野生动物。
但迫于与风老爷子的约定,不得不将年幼的长子留在国内,独自带着丈夫和刚满月的小儿子远走他乡。
陆浩宇猛地抬头,记忆如潮水涌来。
父亲风柏源举着相机在非洲草原上大笑的样子,母亲陆青青给受伤猎豹包扎时哼的歌谣,还有每一个晨曦与夜幕,父母遥望远方、思念哥哥的神情......
那时候的哥哥呢?七八岁的年纪,孤零零地待在老宅里,是否也曾仰望星空,想念远方的父母?
“爸妈他们不是......”陆浩宇喉结滚动,声音发涩,“他们也很爱你,很想你......”
他知道,父亲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主,对哥哥来说也可能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但对哥哥的爱是分毫不会少的。
那个为了拍摄雪豹能在冰川蹲守三个月的倔强男人,已经为了救治受伤的藏羚羊与母亲一同长眠雪山了。
他们只是太爱那片辽阔的天地......
“爱我?”风浩然冷笑一声,指节敲击着茶几,发出清脆的响声,“爱我就是把我扔给爷爷,当作交换他们自由的筹码?”
陆浩宇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几乎掐入掌心。
对于父母的选择,他无法评判,但他知道,杨不凡,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
“但你根本不爱杨不凡!”他终于忍不住质问,“为什么还要和我抢?”
“我不爱她。”风浩然坦然承认,“但我爱她带来的股份啊。”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目光冷淡而从容:“反正都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就更不能放弃家主的位置了。”
话音未落,门突然被猛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