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楔子

盘古开天,清浊分野,神农氏踏遍九州,尝百草以济万民,遗下万千灵草藏于山河。其中有四味奇药,得天地精气,承四时之韵:补骨脂生於秦岭阴坡,吸月华之温,性辛温而补命门之火;肉豆蔻长于岭南沃土,沐骄阳之暖,气香烈而固脾胃之基;吴茱萸挺于巴山峭壁,耐霜雪之寒,味辛辣而散脏腑之湿;五味子孕于长白深涧,聚晨露之润,味酸甘而敛气血之脱。四药初落人间,各隐于乡野,未识彼此之妙。

上古之时,淮河之畔有“涂山”,山下有村名“甘棠”,村民以耕渔为业,世代与草木共生。一日,山巅忽现七彩祥云,云中坠下四滴玉露,分别落于村东老槐根、村西稻田埂、村南石缝间、村北溪畔苔,四地遂生异草:槐根旁补骨脂茎节如骨,稻田埂肉豆蔻硕果如珠,石缝间吴茱萸红叶似火,溪畔苔五味子串珠似霞。村民见其奇异,却不知其药用,只当寻常草木,唯有村中老牧人偶尔采补骨脂籽喂病畜,见其能止泄泻,便口传“骨籽止泻”之法,此为四药结缘之始,亦是人间“肾泄”之疾与四神丸宿命相逢的伏笔。

第一回 甘棠村晨霜凝泻 老牧人初识骨脂

甘棠村背靠涂山,面朝淮水,每至深秋,晨霜遍覆田畴,村中便多有“鸡鸣泄泻”之疾——患者每到五更天,鸡啼初响,便腹鸣如鼓,急奔茅厕,泻下清稀便,便后畏寒肢冷,白日则神疲乏力。村民皆称此为“晨霜泻”,寻遍附近郎中,或用止泻草药,或施艾灸之法,皆治标不治本。

村东头的老牧人古伯,年过七旬,养了一辈子牛羊,最懂草木习性。这年深秋,他家那头老黄牛忽然病了,每日天未亮便焦躁不安,泻下的粪便稀如泥水,喂了寻常草料也不见好,日渐消瘦。古伯心疼不已,想起年轻时听父辈说,涂山阴坡有一种“骨节草”(即补骨脂),籽如黑豆,嚼之辛香,喂给受了寒的牛羊,能暖腹止泻。

次日天微亮,古伯便挎着竹篮,踏着晨霜上了涂山。阴坡的草木沾着霜珠,他拨开半人高的茅草丛,果然见那补骨脂丛生,茎秆紫褐,顶端缀着淡紫色小花,花下结着饱满的籽实。他小心翼翼采下籽实,晒于檐下,三日后碾成细粉,拌入草料喂给老黄牛。

起初两日,黄牛泄泻稍缓,却仍在五更时发作。古伯寻思:“许是籽粉力道不足?”又想起村中老人说“酒能引药入腹”,便取来自家酿的米酒,将补骨脂粉调成糊状,每晚喂给黄牛。这一回,第三日五更,黄牛竟未焦躁,次日粪便也稠了些。连喂七日,老黄牛彻底止住泄泻,又能大口吃草,毛色也渐渐发亮。

此事很快在村里传开,村西的张婶找上门来,红着眼眶说:“古伯,你救救我家当家的吧!他得‘晨霜泻’半年了,每日五更折腾得睡不着,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连农活都干不了。”古伯虽从未将补骨脂用于人,却见张婶情切,便取了二两晒好的补骨脂籽,教她:“将籽炒熟,碾成粉,每日睡前用温酒送服一钱,试试吧。”

张婶半信半疑,依言而行。第一晚,她丈夫只泻了一次,比往日轻了些;三日后,五更泄泻竟减至两三日一次;半月后,泄泻全止,人也有了力气,能下地割麦了。张婶提着一篮新蒸的麦糕登门道谢,哽咽道:“古伯,你这‘骨籽粉’真是神药!”古伯却摆手:“不是我神,是这草木识人心,知道咱庄稼人靠力气吃饭,不忍见人遭罪。”

自此,甘棠村人得了泄泻,便向古伯求补骨脂籽,虽不是人人都立竿见影——有的患者泻止后仍畏寒,有的则隔几日又复发,但“补骨脂治晨霜泻”的法子,还是像风一样吹遍了周边村落,成了口口相传的“土偏方”。古伯也渐渐发现,这药对那些手脚冰凉、腰腹畏寒的人最管用,对那些泻时腹痛、粪便带粘液的人,效果却差些,只是他年事已高,说不清缘由,只将这观察记在心里,传给村里的年轻人。

第二回 岭南客携蔻入村 双药合璧补水土

转年春分,涂山下驶来一艘乌篷船,船头立着一位中年汉子,面色蜡黄,捂着肚子不住蹙眉,身后跟着个少年,背着一个竹篓,篓里装着些拳头大的褐色果实,香气浓郁。汉子自称岭南人程生,带着儿子程小郎北上贩货,行至淮河时,染上了泄泻之疾,听闻甘棠村有治泻的妙药,便特意绕路前来。

古伯见程生泻下的粪便稀溏,还夹杂着未消化的食物,诊他脉象沉弱,又问他饮食,得知他在船上常吃生冷鱼虾,便叹道:“你这不是‘晨霜泻’,是脾胃虚了,吃了生冷,运化不动,光用补骨脂怕是不够。”程生急道:“老丈可有别的法子?我这病拖了半月,身子都快垮了,货也没法卖了。”

一旁的程小郎忽然开口:“老丈,我爹往常在家,要是吃坏了肚子,我娘就用‘肉蔻’煮水给他喝,挺管用的。我们这次带的货里,就有这肉豆蔻。”说着,从竹篓里取出一颗肉豆蔻,剥开外壳,里面是棕红色的果仁,香气更烈。古伯凑近闻了闻,只觉这香气能直入脾胃,心中一动:“我听行脚商说,岭南的肉豆蔻,能暖肚子、助消化,要不你试试,用补骨脂粉配着肉豆蔻仁吃?”

程生依言,将肉豆蔻仁碾成粉,与补骨脂粉各取一钱,用温米汤送服。次日一早,他竟未泄泻,只是仍觉腹胀;又加了两日,腹胀消了,能正常吃饭,面色也渐渐红润。程生大喜,对古伯道:“老丈,这两味药配在一起,比单用肉豆蔻管用多了!我在岭南时,肉豆蔻只能止一时之泻,过几日还会犯,这次配了补骨脂,竟像扎了根似的好了!”

古伯细细琢磨:“补骨脂暖腰肾,腰肾是‘先天之本’;肉豆蔻暖脾胃,脾胃是‘后天之本’。你在船上受了寒,先天后天都虚了,单用一味,只补一头,自然不牢。”这话被路过的村学先生柳先生听了,他本是落第书生,因喜爱草木,便在村里教孩童读书,闲暇时也收集民间药方。柳先生拱手道:“古伯此言有理!《黄帝内经》说‘肾为先天之本,脾为后天之本’,肾暖则脾健,脾健则肾充,双药合璧,正是补先天、固后天啊!”

柳先生便请程生留下几日,详细询问肉豆蔻的生长习性:“这药在岭南如何种植?何时采摘最好?”程小郎答道:“肉豆蔻长在高大的树上,要等果实外皮变黄、开裂时摘,剥开外壳,取里面的果仁,用炭火烘干,香气才足。我娘说,烘干时要隔着竹筛,不能直接烤,不然会焦。”柳先生一一记下,还画了肉豆蔻树的样子,标注“味辛温,补土止泻,与补骨脂配伍,治脾肾两虚之泻”。

此事过后,甘棠村人若再得泄泻,便会先看症状:若是单纯晨霜泻、畏寒,单用补骨脂;若是泄泻伴食欲不振、腹胀,便用补骨脂配肉豆蔻。有个叫栓柱的后生,常年在淮水捕鱼,受了寒湿,又贪凉吃冷食,既五更泄泻,又吃不下饭,用了双药后,不过十日便痊愈了。他笑着对柳先生说:“先生,这药真是神了!现在我既能扛着渔网下河,又能吃下两大碗米饭!”柳先生将这些病案都记在册子上,取名《甘棠草木方》,虽只是薄薄几页,却成了四神丸最早的文字雏形。

第三回 巴山妪带萸驱寒 三药同炉散湿邪

又过了两年,涂山脚下来了一位逃难的老妪,姓姜,自称从巴山而来,因家乡遭了山洪,一路乞讨至此。姜妪年近六旬,身子骨极弱,每日五更不仅泄泻,还伴着小腹冷痛,痛起来额头冒汗,泻下的粪便里带着泡沫,手脚冰得像块铁。古伯用补骨脂配肉豆蔻给她吃,三日过去,泄泻稍缓,腹痛却丝毫未减。

姜妪叹道:“老丈,我这痛,是山里的寒气钻了骨头缝啊!在巴山时,每逢下雨,我就会这样,那时邻居给我用‘吴茱萸’煮水喝,喝下去肚子里暖暖的,痛就轻了。”古伯从未听过“吴茱萸”,忙问:“这药长什么样?有什么气味?”姜妪回忆道:“长在山崖上,叶子像椿树叶,秋天结小红果,摘下来晒干,闻着辛辣刺鼻,嚼一口能辣得流泪,却能驱散肚子里的寒气。”

柳先生听说后,心中一动,想起曾在一本残破的《神农本草经》残卷上见过“吴茱萸,味辛热,主温中,止痛,除湿”的记载,只是从未见过实物。他对古伯道:“或许这吴茱萸,能治姜妪的寒痛。只是咱们这儿没有,如何是好?”姜妪从随身的布包里摸出一小包暗红色的颗粒,说:“这是我逃难时带的一点,本想留着自己用,现在就送给老丈试试吧。”

古伯取了几粒吴茱萸,捣碎后与补骨脂、肉豆蔻粉混合,让姜妪用温酒送服。当晚,姜妪的腹痛就轻了些;连服五日,腹痛彻底消失,泄泻也止住了,手脚渐渐有了暖意。姜妪对着古伯和柳先生磕头道谢:“多谢二位救了我的命!这三味药配在一起,比我在巴山单用吴茱萸管用多了!”

柳先生仔细研究这吴茱萸,见其颗粒小巧,色暗红,闻之辛辣,便问姜妪:“这药在巴山,除了治腹痛泄泻,还能治别的病吗?”姜妪道:“能啊!山里的人受了寒,头疼、关节痛,就用吴茱萸泡酒擦,或者煮水熏蒸,很快就好。我还见过有妇人产后怕冷,用吴茱萸煮水喝,也管用。”柳先生一一记入《甘棠草木方》,在“补骨脂、肉豆蔻”之后,添上“吴茱萸,辛热,散寒止痛,治寒湿泄泻伴腹痛”,还画了吴茱萸的植株,标注“生于巴山峭壁,秋采红果,晒干备用”。

此事传开后,周边村落有寒湿泄泻伴腹痛的患者,都来甘棠村求这“三味药粉”。邻村有个猎户,冬日在山中打猎,淋了大雪,回来后便五更泄泻、腹痛如绞,用了三味药后,不过七日就痊愈了。他特意送来一张狐狸皮,对柳先生说:“先生,这药比吃烤肉还暖身子!我在山里冻了那么久,吃了药,肚子里像揣了个小火炉,连关节都不疼了。”

柳先生却发现一个问题:这三味药虽能散寒止泻、止痛,对那些泄泻日久、肛门坠胀、泻后仍觉乏力的人,效果却差些。有个老妇人,患泄泻三年,用了三味药,腹痛止了,却还是每日五更泻,只是泻得少了,人瘦得只剩皮包骨,说“总觉得肠子像没扎紧,留不住东西”。柳先生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想起《神农本草经》里“酸能敛”的说法,心中疑惑:“难道还少一味能‘收’的药?”

第四回 长白客赠味敛脱 四药成方号四神

秋末冬初,涂山脚下的渡口来了一队马帮,为首的汉子姓秦,是个药材商,常年往来于长白与淮河之间。秦汉子见甘棠村人都在谈论“三味药粉”治泄泻,便笑着对柳先生说:“先生,你们这药治寒泻管用,要是遇上‘滑泻’,怕是还差一味。”柳先生忙问:“何为‘滑泻’?还差哪味药?”

秦汉子道:“滑泻就是泻得久了,肠子收不住,拉完了还想拉,肛门坠着疼,人也虚得站不稳。我们长白山里,有一种‘五味子’,味酸甘,能‘敛’,不管是泻还是咳,只要是‘收不住’的病,用它都管用。我去年在长白山,见一个猎人泻了半个月,快不行了,用五味子配着当地的草药吃,没几日就好了。”

柳先生想起那个泄泻三年的老妇人,正是“滑泻”之症,忙请秦汉子取五味子一看。秦汉子从行囊里取出一小袋紫红色的颗粒,形似串珠,闻之有酸香。柳先生取了几粒,尝了尝,酸中带甘,汁水饱满。秦汉子道:“这五味子,要在长白山林间采摘,秋天果实变红时摘,晒干后要放在陶罐里密封,不然气味会散。它不光能敛泻,还能敛汗、敛气,山里人干活累了,出虚汗,嚼几粒五味子,很快就有力气。”

柳先生当即找到那个老妇人,将五味子碾成粉,与补骨脂、肉豆蔻、吴茱萸粉各取一钱,用温米汤送服。第一日,老妇人泻的次数少了;第三日,肛门坠胀感消失;第七日,五更泄泻竟彻底止住了,人也能吃下一碗粥了。老妇人拉着柳先生的手,泣道:“先生,我这肠子总算‘扎紧’了!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柳先生大喜,忙向秦汉子请教五味子的用法:“这药除了配在药粉里,还有别的用法吗?”秦汉子道:“多着呢!用五味子泡酒,能治咳嗽气喘;煮水喝,能治夜里出汗多;还能和蜂蜜一起熬成膏,老人孩子吃了,能补身子。我们长白山的人,都把它当‘宝贝药’,说是‘五味入五脏’,酸入肝、甘入脾、咸入肾、苦入心、辛入肺,能补五脏之气。”

柳先生将五味子的药性、用法一一记入《甘棠草木方》,在三味药之后添上“五味子,酸甘温,敛肺涩肠,固脱止泻,治久泻滑脱”,还画了五味子的藤蔓,标注“生于长白山林,秋采红果,晒干密封”。他看着册子上的四味药,忽然觉得它们像四位各司其职的神将:补骨脂如“火神”,暖肾助阳;肉豆蔻如“土神”,健脾养胃;吴茱萸如“雷神”,散寒止痛;五味子如“水神”,敛涩固脱。柳先生抚着册子,笑道:“这四味药,各有神通,合在一起又能相辅相成,不如就叫‘四神丸’吧!”

“四神丸”的名字很快传开,周边州县的患者都来甘棠村求药。柳先生将四味药按比例配制:补骨脂四两、肉豆蔻二两、吴茱萸一两、五味子二两,碾成细粉,用生姜、大枣煮水泛成丸,如梧桐子大,每日睡前服三十丸。这药丸服用方便,疗效显着,连邻县的郎中都来请教配方。

柳先生本想将《甘棠草木方》誊抄多份,分送各地,却不料这年冬天,淮河泛滥,甘棠村被洪水淹没,他的册子也在洪水中遗失。柳先生站在涂山高处,看着被淹没的村庄,虽心疼不已,却也释然:“这四神丸是从民间来的,就算册子没了,村民们也会把用法传下去。总有一天,它会被重新记下来,造福更多人。”

洪水退去后,村民们重建家园,“四神丸”的配方通过口传心授,在民间流传下来。有人用它治好了年迈父母的久泻,有人用它救了产后虚弱的妇人,有人将它的用法告诉了行脚商,让这药方随着商队走向更远的地方。只是那时的人们还不知道,这源于民间实践的四神丸,日后会被写入医典,成为治疗“肾泄”的经典方剂,而它“实践先于文献”的诞生历程,也成了中医“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生动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