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让一个辅助魂师扛起大局,还是一个重伤的辅助魂师,最初玄老提出这个方法时我也觉得不可行,但因为它,我改变了主意。”王言说着,拿出一袋金丝绣成的锦囊,姜枣眉心拧了拧,没有接。
“上次拍卖会,学院为每位参赛学员购入了专属魂导器,却唯独遗漏了你。别多想,这绝非忽视,恰恰相反,我们为你准备了更珍贵的——史莱克镇院魂导器之一,魂导系院长半生心血所系的九级魂导器,影绫,此宝玄妙无穷,既能隐匿形迹,又可构筑防御,抵御侵袭,即便面对封号斗罗,你的存在也如同虚空,难以被洞察分毫。”
姜枣微微瞪大眼,“这太贵重了,抱歉老师,我不能收。”
王言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笑眯眯将锦囊塞入她怀中,“此物只是暂借给你,赛后是要还回来的,小姜同学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哈哈…那谢谢老师了。”她握上那袋锦囊,面上的笑意恰到好处,不会太夸张,也不会太平淡,“说来这还是学生第一次使用魂导器,不过我定尽力而为。”
“我相信小姜同学,此物仙院长宝贝得紧,玄老和我游说许久才撬来,为了能让它在你手里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我还特意向仙院长讨要了一份使用指南,里面不仅有影绫的各项说明,还记录了初学者如何在短时间内将高阶魂导器运用自如。”
老狐狸。
姜枣在心里暗自腹诽一句,毕恭毕敬行了一个礼,“其实学生还有个不请之情。”
“请说。”
毕竟是让一个摸鱼王者认真干事,而这个摸鱼王者还曾立下输者退出史莱克学院的赌约,说明是否留在学院对她而言压根不重要,这样的人,更别和她谈什么集体荣誉了。所以现在,不管什么请求,王言都得应下。
“我想换掉身上的作战服,恕我直言,学生还要脸。还有,女学员的裙子太短,打斗很不方便。”
说完,她起身走到病房内的等身镜前转了一圈,“素白宽松,裙摆够长,还没有多余的标签印子,星罗的病号服勉强能看,比赛将近,就不麻烦老师另找服装了。”
这次不是请求,而是告知,因为她知道,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袋锦囊被抛上半空,乖顺的金穗在风里散开,像是少女吹乱的裙摆,流苏越转越急,裙摆越转越开,裙底的春光就要泄露。
水性杨花,搔首弄姿,世人是这么称呼它的。
春光,人们赋予它如此美好的词汇,却又用别的词贬低它,唾弃它。
真是矛盾。
在穗子彻底转开之前,一只手凌空接住金线,攥紧,捏散。
“裙子本是魅力的象征,它不该是展品,更不该是枷锁。”
“它,不该是女性的全部。”
王言被几句话砸得好半天才回过神,他再想说什么,但房里只有一扇不断晃动的,敞开的大门。
门外闹哄哄的人群已经全部走光,只有姜枣一人一边看着锦囊里的使用指南,一边悠哉悠哉地往星罗广场的方向“赶”。
她草草翻过几页,耐心尽了,就将那份书册随手一丢。
硬壳书封弹跳着刮过石板,最后落在了凹凸不平的街道上,她没走出几步又折返,或是良心发现,亦或是秉承着她压根没有的优良品性,总之,那本摆在盲道上的进阶指南终是回了它应去的地方。
垃圾桶发出一声闷响,昨夜积雨荡开的涟漪里,浮着两片被震落的梨花瓣,同旁边的铁桶一起,咿呀咿呀地摇。
她赶到时,刚好在进行个人赛的第一场,徐三石,凌落宸,西西皆被一名红发魂师打下场。日月帝国那边似是早有准备,比赛一上来就用上王牌。
若是再这样下去,史莱克恐怕无人可用,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王言那厮会将希望全部压在她身上。
切,让她以全力应对接下来的个人赛,想得倒挺美,如果真如王言所愿,星罗广场怕是会变成屠宰场。再者,辅助系魂师一向弱小,失误几次也理所当然,这样危险又容易暴露实力的蠢事,狗都不……
“加油啊!”
她忽地被一声呐喊夺去视线,少年在赛台边急得团团转。
“你,很想赢吗?”她问。
王冬回眸,腾生的水雾在他眸珠里打转,如受惊小兔湿润的眼,红红的,怯生生的颤动。
奇怪,她空寂的左胸,也跟着颤起来,就好像,那里真的有一颗心……
“当然想啊!”
干!干的就是日月帝国!
贝贝哇地呕出一口鲜血,啪叽一下就掉下了赛台,史莱克迎来了第四次失败,且四名学员中毒极深,估计一时半会不能再参赛。
“你们史莱克就这点实力,下一场,谁上?”酒红色大波浪女孩唇角微漾,她并未望向队里实力最强的马小跳,反而目光毫不避讳地,直勾勾地攫向赛场中那抹最特殊,也最为鲜艳的色彩。
“喂!那个粉蓝……”
话音未落,一束长长的半透明丝带破空而出,无声无息便缠上赛台中央的柱子,丝带缠绕,一圈再一圈,轻盈地附着在柱身,仿佛它本就该在那里。
不待众人看清,一道白影借力一纵,雪白衣裙在急坠中猎猎飞扬,却只衬得身姿愈发出尘。
快如惊鸿,却又轻若无物
刚一落地,那条柔韧的丝带攸忽间从柱上松脱,却并未散落,而是极其自然地,行云流水般环上她扬起的手臂。
“姜枣,辅助系魂师,请赐教。虽然,也没什么教可赐的。”
她望向女子脚下的小青蛙,原来收她为后备队员的原因就是它?
红发女子面露不快,持着双剑就砍上来,“梦红尘!”
姜枣不闪不避,身上的紫色魂环一闪,以腕吻唇,那条半透明丝带也在一瞬间飞出,死死圈住两柄长剑,向姜枣的方向一拉。
“你!”
她口中尚含着半片白叶,抬手锢住梦红尘的一只小臂,偏过身往后轻拽。
雾霭自两唇角逸出,袅袅贴着那薄面,偏她头发也是白,绫带也是白,天地褪尽瞳色只余她苍白双目。
霮?弥望,唯有一片皎色。
梦红尘只来得及侧眸一瞥,便被连人带剑甩下台。
姜枣将最后半片叶子咽下,理了理身上的影绫,向主持人道:“下一场,可以开始了。”
“你怎么会?你一定中毒了!”
她眺向台下的梦红尘,耸耸肩,“哦,天下百毒,我皆可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