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雪还在下,罗有谅一回到大院,还没进门,就听到有几个大妈在议论他媳妇。

“啧啧啧!你们瞧见了吗?那乡下来的媳妇,懒得嘞!每天孩子不带,饭也不做,也不知道罗家那小子图她啥!”

“可不是嘛!一副资本家小姐的作态。”

“长得那一个狐媚子样,你们可把家里男人看紧了,免得被勾搭了去。”

凛冽的北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罗有谅军大衣上,他刚拐进大院,屋檐下垂落的冰棱突然“咔嚓”断裂,惊得三个围在梧桐树下的大妈齐齐回头。

雪幕中,罗有谅笔直的身影裹着寒气逼近,皮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某种猛兽的低吟。

“陈婶,陈叔最近在审级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晋级副政委……”

罗有谅的声音裹着冰碴,嘴角勾起的弧度却带着森冷的笑意。

他摘下皮手套,露出指节上还未消退的淤青,在雪光下泛着可怖的青紫色。

陈婶的脸“唰”地白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指甲深深掐进羊毛围巾里。

“王婶,王叔最近几天都没回来,你就没怀疑过……”

话音未落,罗有谅已经逼近两步。

他身后的梧桐树在风中摇晃,枝桠投下的阴影将王婶整个人笼罩,像极了一张张开的巨网。

王婶踉跄着后退,踩碎了脚边的冰面,溅起的雪水沾湿了裤脚。

“李婶,李叔最近考核军长来着?那你可得看紧了,不然李叔被勾走了那可就不好了……”

罗有谅眯起眼睛,瞳孔在雪色中收缩成危险的细线。

他抬手弹了弹大衣上的雪粒,动作慢条斯理,却让李婶瞬间感觉自己被毒蛇盯上一样。

李婶膝盖发软,扶着树干才勉强站稳,喉间溢出的辩解支离破碎:“小罗……我们就是随便说说……”

雪片扑簌簌落在三人头顶,却比不过罗有谅眼底的寒意。

他盯着三个脸色惨白的女人,忽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讥讽:“三位婶子嘴皮子这么利索,不如去给军区写宣传稿?”

寒风卷着雪沫灌进大妈们半张的嘴里,她们僵在原地,看着罗有谅转身走向家门,军大衣下摆扫过积雪,留下一道锋利的痕迹。

直到罗有谅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陈婶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远处传来孩子的啼哭声,混着风里隐约飘来的饭香,三个大妈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提方才的话题。

雪还在下,却将那些刺耳的议论声,都埋进了厚厚的积雪里。

==========

暮色四合时,罗有春的公文包“啪嗒”掉在青石板路上。

粗糙的麻袋裹挟着汗酸气当头罩下,他刚挣扎着发出半声质问,后脑便重重撞上砖墙。

闷棍碎裂的木屑混着血腥味在口腔炸开,世界天旋地转间,他最后看见的,是胡同口歪脖子槐树上摇晃的路灯。

刺骨寒意将他冻醒,铁锈味的血痂黏住了睫毛。

四肢被麻绳捆在潮湿的木椅上,头顶的白炽灯滋滋作响,刺得他睁不开眼。

黑暗中突然爆出冷笑,三道黑影踩着满地杂草走来,鞋子碾过他掉落的眼镜,镜片“咔嚓”裂成蛛网状。

“救命……”

他沙哑的呼救被人用脏抹布塞回喉咙。

铁棍带着风声破空而来,砸在肩头的瞬间,罗有春感觉肩胛骨像被生生扯开。

剧痛让他弓起身子,却又被人狠狠踹在腰间,整个人连人带椅栽倒在地。

拳脚如雨点般落下,恍惚间他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混着施暴者的哄笑,在空荡荡的仓库里回荡。

“啊……你……你们是谁?”

“小子,我们是谁你不用知道,今儿天就是你喊破喉咙了也不会有人来,怪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兄弟们,上,给我狠狠的打。”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

黑色轿车在罗家院外急刹,引擎声划破寂静。

后车门被粗暴踹开,罗有春如破布般滚落在地,额头伤口在青砖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直到晨光爬上屋檐,罗有云拎着公文包出门上班时,才发现门口蜷缩的身影。

“啊……谁?”

她吓了一跳,最后还是好奇心太重,上前去拉吧了一下,等看到脸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不是她哥是谁?

消毒水的气味像蛛网般缠绕在鼻尖,罗有春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扫过病房惨白的天花板。

输液管在晨光中摇晃,折射出细碎的光斑,看着有些恍惚。

喉间火烧般的疼痛让他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嘶哑的气音挤出“水……水……”

罗有云的手比他的声音更快。

保温杯倾斜的瞬间,水珠顺着哥哥干裂的唇角滚落,在枕头上洇出深色痕迹。

当罗有春下意识想要挪动双腿时,某种不属于自己的沉重感突然袭来,那是仿佛被水泥浇筑的、完全陌生的重量。

“腿,我的腿怎么使不上力气了?”

他猛地撑起上身,扯动了胸口的绷带。

剧痛让眼前炸开星星点点的黑芒,却抵不过心底翻涌的恐惧。

罗有云背过身去,指节捏着窗帘的褶皱,骨节泛白得几乎透明。

窗外飘来孩童嬉笑,却像利刃般扎进病房压抑的寂静。

“哥,你的腿废了,以后怕是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走路了。”

话音落地,空气仿佛凝固。

罗有春死死盯着弟弟颤抖的背影,输液架在视野里扭曲成狰狞的铁网。

“你……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却在空旷的病房里激起回音。

“哥,没关系的……”

罗有云哽咽的安慰被彻底淹没。

罗有春的目光落在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上,白床单下的轮廓僵硬得如同石膏模型。

他忽然想起今早本该参加最后一次的晋升会议,想起文件柜里整整齐齐的资料,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

“废了……我的腿废了……那我的工作怎么办?我的前程怎么办……”

呢喃声越来越低,最后消散在消毒水的气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