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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风裹着碎雪,刮在胡家小院的土墙上,发出呜呜的响。

宋小草洗完最后一只粗瓷碗,水在结冰的灶台上溅出点点白霜,她用围裙擦着手,眼角的余光都没往堂屋方向扫。

胡安逸正蜷在以前胡好家住的那间小屋里,昨晚不知冻得有多狼狈,今早却依旧赖着不肯走。

胡安全搓着手凑过来,语气带着几分讨好:“小草,我真没说要带安逸回京城,你咋就非要提离婚呢?”

他看着宋小草冷硬的侧脸,心里发虚,“咱一家子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全靠好月的能耐,这点我记着,可我大哥他……他就是走投无路了。”

“走投无路不是赖着我们的理由。”

宋小草转过身,指尖还沾着水,却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坚决,“你心里那点念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帮他,又怕家里人不依,就这么耗着,耗到我松口?胡安全,我告诉你,好月的福气是她自己拼来的,谁也别想分走半分,你要是拎不清,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胡安全被说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最终只叹着气蹲在灶门口,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

他不是没盘算过,可一想到京城家里人的脸色,再看看宋小草这副寸步不让的模样,心里那点念头又蔫了下去。

真把胡安逸带回去,怕是连门都进不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罗有谅牵着孩子,宋小草拎着打包好的衣物,胡好月背着皮包,几人没跟胡家两个男人多话,踩着薄雪上了车。

车轮碾过积雪,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胡安全站在院门口看着,直到车变成远处的一个小黑点,才缓缓收回目光。

家里只剩下他和胡安逸。

胡安全撸起袖子去厨房做饭,玉米面掺着红薯蒸的窝头,就着咸菜疙瘩,简单却管饱。

可等他把饭端上桌,胡安逸才慢悠悠地从屋里出来。

头发乱糟糟地粘在脸上,棉袄上满是油污,浑身还散发着一股说不清的酸臭味,像是几辈子没洗过澡。

胡安全捏着窝头的手顿了顿,胃里一阵翻腾,哪里还吃得下。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七天。

胡安逸每天除了吃饭就是躲在屋里睡觉,脏衣服扔得满地都是,院子里的积雪堆着也不扫,整个家都透着股颓败的味儿。

胡安全看着镜中自己熬得通红的眼睛,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天晚上,他把热好的窝头放在胡安逸面前,声音沙哑:“大哥,我是真没办法帮你了。你再这么赖下去,我这家就散了。你还是走吧,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别再折腾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钱,放在桌上,“这是我最后的积蓄,你拿着路上用。”

胡安逸捏着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没再像以前那样撒泼,只是闷头啃着窝头,半晌才含糊地说了句“知道了”。

与此同时,镇上的屋里却透着暖意。

宋小草坐在窗边纳鞋底,眉头却一直皱着,连针脚都歪了几分。

胡好月带着孩子走过来,把温热的姜茶递到她手里:“娘,你这闷闷不乐的样子都写在脸上了,要不咱回村看看爹去?”

她看着宋小草眼底的愁绪,心里也憋着气。

若不是胡安逸那个无赖,家里哪会闹成这样,她真想杀了他。

宋小草接过姜茶,指尖传来的暖意让她紧绷的肩膀松了些。

她摇了摇头,喝了口姜茶,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不用,你爹就是一时拎不清,等他自己想明白了就好。”

她放下茶杯,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些,“对了,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年货还没采买呢。咱这几天想想买啥,过个热闹年。”

胡好月见她提起过年,脸色立马带着笑意,点头:“好。”

宋小草看着闺女脸上的笑,心里的郁结也散了大半。

她拿起针线,重新低下头纳鞋底,针脚变得整齐利落。

窗外的雪还在下,可屋里的灯光暖融融的。

不管家里有多少糟心事,日子总要往前过,年也要过得红火。

转天一早,宋小草就带着胡好月去了集市。

集市上的人潮熙熙攘攘,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裹着腊月的寒气四处飘散。

“娘,这裤子厚实,挺不错的。”

宋小草笑着接过胡好月递来的棉裤,指尖触到厚实的棉花,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这料子确实好,咱娘俩各买一条,过年穿正好。”

胡好月刚要应声,眼角却瞥见斜对面布摊旁,一个穿着灰布棉袄的男人正盯着自己。

那男人戴着顶旧棉帽,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半张削瘦的脸,可那双眼睛却像钩子似的,黏在她身上,让她觉得恶心。

她不动声色的换了一个位置。

胡好月的目光看去,正好对上那男人的视线。

男人见被发现,非但没躲开,反而勾起嘴角,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随即转身钻进了人群,可那道审视的目光,却像附骨之疽般没散去。

宋小草觉得差不多了,“咱先把棉裤买了,早点回去。”

胡好月点头,嘴角带着一丝诡异,那道目光还在暗处盯着自己。

宋小草付了棉裤钱,拎着包裹,拉着胡好月往集市出口走。

出租屋的木门刚推开,一股饭菜香就飘了出来,却没冲散宋小草眼底的冷意。

胡安全正坐在桌边扒饭,脸色白得像张纸,碗里的蛋炒饭没动几口,一看就心事重重。

宋小草把装着棉裤的篮子往墙角一放,声音里裹着冰碴子:“呦!你咋来了?怎么不在村里陪着你大哥过苦日子,倒寻到镇上来了?难不成是跟你大哥过不下去了?”

胡安全捏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顿,碗里的蛋炒饭洒出几粒在桌上。

他抬起头,撞见宋小草嘲讽的眼神,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像是被人当面扇了一耳光,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又很快褪去血色,只剩下难堪的苍白。

“我……我把大哥送走了。”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厉害,“想来看看你们,还有孩子。”

话没说完,就低下头,不敢再看宋小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