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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属惋惜!阁下让我惊佩不已。

若有佳酿相伴,甚愿陪将军共酌。”

的西劳稍显失望地动了动双肩,好奇之心愈演愈烈,恨不得持续探讨不止。

但见对方已然起座作别,只能无奈相跟站立起来。

同饮一杯否?是甘美朗姆抑或芬芳白兰,或许你尝过大名鼎鼎之干邑白兰地方酒吧。

然大明境内却难得觅得。

只是我府上还有些许麦酒,若某日有幸驾临右屯吾将以此相敬于你。

不知能否仿若德国慕尼黑风味之美酒。

话音刚落便伸右手做告辞之意。

这般语句再次验证杜寒对欧洲事务的认知度极高。

随口而言便可提及朗姆、白兰,并熟知德式黝色啤酒之人还是初次所遇。

面对杜寒的手势,的西劳亦伸出右手回应握手以示分别。

直至杜寒离去许久,仍怔立篝火一侧目送背影久久不散。

自踏上离开欧洲之旅途,足迹涉猎美洲、非洲及亚细亚大陆等地,绕遍半个地球后,方才头一次见识这般精通欧洲之事体之人君。

特别是提到慕尼黑的黑啤酒时,那番话竟让得西劳内心隐隐生出一丝自卑感。

他从未踏足慕尼黑,更别提品尝过那里的黑啤酒了。

的西劳感到自己像是碰到了什么奇妙的事情。

实在难以置信,自己怎么会遇见一位对欧洲如此熟悉的人,似乎其对欧洲的认知远超自己,就像曾在欧洲每个角落都居住过一样。

并且,这位年轻人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脸上的稚嫩还未完全褪去,怎么看也不像有环球旅行经历的人,然而他眼中的沉稳却与年龄极不相称。

的西劳周游世界磨炼出了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以及察言观色本领,可是杜寒的身影刚一跨入门里,他才恍然发现,今日谈话过程中,对方自始至终掌握着主动权与节奏。

直到交谈结束,他也未能从杜寒处获得任何有用的线索。

为何他的英语会说得如此流利,比自己还胜几分?

他是怎样知道簧轮枪的具体发明时间及发明者的?

他对簧轮枪何以达到这样熟悉的程度?方才那串熟练动作绝非一个没接触过簧轮枪的人可以做出来的。

又怎会晓得慕尼黑黑啤酒的存在?单凭他说起的模样就可知他对这种饮品的味道相当熟稔。

夜深篝火早已熄灭,余留一片通红炭灰散发着淡淡青烟。

伫立半晌之后,的西劳才自嘲地笑了一声,满心疑惑地朝房间踱步而去。

他在心底默默决定:无论如何得找机会前往右屯实地考察,近距离详细认识一下这个令自己疑惑万分的小**。

今晚觥筹交错之际,曹文诏对杜寒的青睐愈发浓郁。

回到居所后,他命曹变蛟重述了与建奴骑兵对抗的始末,这次听闻后心中涌动的情绪截然不同。

如果之前聆听杜寒亲口描述时尚觉得其中可能存有夸耀之嫌,如今听曹变蛟复述,则明显体会到杜寒并未过度渲染,反倒极为谦逊低调。

仅仅六人迎战超过五十名正白旗真奴骑兵,在仅折损一人的情况下便使对方全军覆没,唯余一人侥幸逃脱,这样的战例不仅是曹文诏本人未曾遇到过的战绩,即使他耳闻过的辽东将领也无一人能够达成如此壮举。

简直堪称奇迹!

“变蛟,以后你和鼎蛟要与杜寒多交往,此子前程不可限量,今日宴席可见一斑,其非但是个英勇无双之人,更是懂得收敛进退,绝非普通池中之物。”

“谨尊叔父教诲,侄儿同样认为杜寒绝非凡俗之辈。”

曹变蛟回应道,同时小心翼翼瞅了一眼曹文诏:“叔父,杜寒向我讨要了一批粮食,那时您不在场,我就直接答应了,还望叔父恕罪。”

曹文诏听罢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区区粮食罢了,你以为他会不知晓金启倧么?旷野中堆积那么多粮食,每天老鼠窃走的数量都超过这点儿,送给他便是,权当杜寒的见面礼。

但往后若有馈赠之事莫要搞得过于张扬。”

“明白,变蛟记住了!”

曹变蛟赶忙应答,这一席话语无疑给他的心里吃下颗定心丸。

翌日清晨,杜寒刚刚醒来,宋献便登门造访,将袁崇焕递交给金启倧的回函交到他手中。

“袁将军有旨,命你立刻返回右屯,将此书简交付给金通判。”

言毕,宋献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杜寒原打算今日前去探察传闻中的红夷大炮,他心中有件事需要验证。

没承想袁崇焕此人如此着急,天还未亮便催着他返回右屯。

职位差一级,压制便如泰山压顶,杜寒虽有几分不快,却也只能唤来王鹏传达命令。

袁崇焕倒是没特意安排曹变蛟的动向,不过曹文诏在听完杜寒汇报后,决定让曹变蛟随杜寒一并回右屯。

而他自己,则计划多在宁远停留几日。

早饭过后,曹文诏前往驿站见满桂去了。

杜寒等人则到马厩开始整理马匹,他刚将马鞍安置在马背上,便瞧见的西劳与孙元化朝马厩方向走来。

杜寒把战马交给王鹏,随后走向两人迎接。

他朝着孙元化拱手行礼:

“杜寒拜见孙给事。”

杜寒身为正六品百户,而孙元化为正七品给事中。

明朝一向以文官为首,但也不至于对所有文官都毕恭毕敬,除非该文官掌握着某些重要职权。

例如辽东巡抚一类的职务。

令杜寒略感意外的是,孙元化竟也满脸笑容地回礼道:“杜百户不必客气,方才看见你正为战马套缰绳,这是准备离开宁远么?”

杜寒点头答道:“袁兵备命我今日赶回右屯,待准备好战马,就出发。”

“适才听得西劳先生提起,杜百户对于红夷大炮颇具见解,而且对手铳也颇为了解。

本官本欲向百户讨教一二,未曾料到杜百户即将起程离去。”

孙元化的言语极其谦逊,没有一般文官对待下级武官常见的傲慢态度,这也让杜寒感到几分惊讶。

杜寒心里清楚,以孙元化这般高贵的兵科给事中身份还能如此尊重他一个小小百户,必然因为的西劳在他面前说了些什么,否则这类高权文官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

“不敢言讨教,杜寒不过稍有所知罢了。

日后若有机会再赴宁远,杜寒自当拜访孙给事。”

见战马已整装待发,杜寒再次抱拳行礼,并向地西劳打过招呼,而后走上前翻身上马。

就在杜寒拉紧马缰准备离去时,孙元化突然加速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马辔:“杜百户且慢,我去与袁兵备商量一下,让你在宁远多停留一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