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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混沌真经 > 第946章 叶辰,夺舍了的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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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6章 叶辰,夺舍了的可怜虫

昆仑墟的月光带着冰碴子,砸在叶辰脸上时,他正趴在金骨尸消散的原地,指甲抠着嵌进泥土的金粉,像在捞水里的月亮。

“醒了就别装死。”苏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踩着金红色的小花走过来,靴底碾碎了几片花瓣,“韩阳去烧热水了,再不起来,你肩膀的伤口该结冻了。”

叶辰没抬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像破风箱在拉。他的视线有点歪,左眼看到的是苏芷担忧的脸,右眼却映出另一幅画面——一具青灰色的骷髅正从地底爬出来,骨爪上还缠着半块腐烂的衣角。

“你看到了?”苏芷蹲下来,指尖在他眼前晃了晃,“别告诉我你还在发癔症,刚才那下震荡没伤到你的识海吧?”

叶辰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金粉蹭在她袖口,留下星星点点的亮痕。他的声音劈成了两半,一半嘶哑,一半尖利:“它在笑……那骷髅在笑……”

“哪有什么骷髅?”苏芷皱眉看向四周,夜色里只有风吹过花丛的沙沙声,“你是不是把金骨尸的残魂当成别的东西了?它已经被幽冥水净化了。”

叶辰却挣开她的手,跌跌撞撞冲向不远处的岩壁。那里有个不起眼的裂缝,裂缝里卡着半块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叶”字——是他从小戴到大的那块,三天前在跟黑曜石骷髅缠斗时弄丢的。

他伸手去够玉佩,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玉面,右眼的画面突然炸开!

青灰色的骷髅已经爬了出来,脖颈处的 vertebra 骨断了半截,脑袋歪在一边,眼眶里的幽火却死死盯着他。更诡异的是,骷髅的左手骨爪上,赫然挂着半块一模一样的“叶”字玉佩。

“是你……”叶辰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你一直在跟着我?”

骷髅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骨爪,指向自己的头颅。叶辰的右眼突然剧痛,无数画面砸进识海——

十岁的小男孩举着玉佩,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等爹回家,突然被从天而降的黑影捂住嘴;青灰色的雾气钻进男孩的七窍,他在地上抽搐时,玉佩摔成了两半;黑影钻进男孩的身体,原本清澈的眼睛瞬间爬满血丝,捡起半块玉佩塞进怀里,另一块则被踢进了石缝……

“不……”叶辰抱着头蹲下去,额头撞在岩壁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右眼的画面和左眼的现实开始重叠:苏芷焦急的脸渐渐变成当年那个捂住他嘴的黑影;韩阳端着热水跑来的身影,和记忆里村口卖糖人的老汉重合;连风中的花香,都混进了那年夏天腐烂的草味。

“你夺舍了我……”他终于想起来了,不是金骨尸的残魂,是藏在他识海里的东西。那个占据了他身体十四年的“黑影”,根本不是什么奇遇得来的灵力,而是一具惨死的骷髅的残魂。

“叶辰!”苏芷抓住他的后领,把他拽离岩壁,“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什么夺舍?你是叶辰啊,从小跟我们一起在昆仑墟长大的叶辰!”

“我不是!”叶辰猛地推开她,右眼的幽火几乎要烧穿眼眶,“我是被他吃掉的那个!真正的叶辰早就死在十四年前的槐树下了!”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声音凄厉:“你们看!这里面跳的不是我的心!是他的!他用我的身体活了十四年,学我的样子说话,学我的样子练拳,连喜欢吃酸梅汤都是模仿的!我才是那个被关在识海里的可怜虫!”

韩阳端着的水盆“哐当”落地,热水溅在金红色的小花上,腾起白色的雾气。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难怪他总觉得叶辰有时候很陌生,比如看到槐树叶会突然发抖,比如从不喝他娘熬的槐花粥,比如每次提到“家”这个字,眼神都会飘向村口的方向。

“那……那这十四年的记忆……”苏芷的声音在发抖,她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突然想起去年冬天,他发高烧时胡言乱语,说“别埋我在槐树下,树根会缠我的脚”。

“是他塞给我的!”叶辰抓着自己的头发,指缝间渗出鲜血,“他把叶辰的记忆像填鸭一样塞进我脑子里,可我忘不了!我忘不了自己的名字叫阿槐,忘不了我娘在灶台边喊我吃饭的声音,忘不了那团黑雾钻进我喉咙时的腥臭味!”

右眼的画面还在继续:阿槐的残魂被压缩成光点,锁在识海的角落,看着“叶辰”跟着韩阳练拳,看着“叶辰”接过苏芷递来的伤药,看着“叶辰”在每年槐花开时,偷偷跑到村口的老槐树下掉眼泪——那不是“叶辰”的眼泪,是阿槐的。

“他也不好受……”苏芷突然轻声说,蹲下来捡起地上的半块玉佩,“你看这玉佩,他一直戴着,连打架都攥在手里。上次你被黑曜石骷髅拍飞,他第一时间不是护着伤口,是摸胸口的玉佩。”

她走到叶辰面前,把玉佩塞进他手里,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如果他只是想夺舍,何必保留你的记忆?何必在你害怕时,让身体本能地蜷缩起来?阿槐,你看——”

苏芷翻开他的左手,掌心有道月牙形的疤:“这是你七岁时帮我摘野枣,被刺扎的,他没洗掉;你后腰有颗痣,他每次洗澡都要摸一下;还有你总说酸梅汤要加两勺糖,那是你娘的做法,他从没改过。”

韩阳也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半块酸梅汤的方子:“上次收拾你床底找到的,上面的字歪歪扭扭,是你娘教你写的吧?他一直收着,用香油浸过,防潮。”

叶辰握着两块拼在一起的玉佩,掌心的温度慢慢渗进去。右眼的幽火渐渐平息,青灰色的骷髅站在月光里,缓缓抬起骨爪,指向他的胸口。阿槐看到了,骷髅的胸腔里,跳动着一颗鲜红的、属于“叶辰”的心脏,而那颗心脏的血管,正缠绕着一缕微弱的、属于阿槐的残魂。

“他不是故意的……”阿槐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哭腔,“那天槐花开得太香,他说他只是想借个地方躲雨,没想到会撑这么久……”

识海里,“叶辰”的残魂蜷缩在角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阿槐飘过去,第一次看清他的样子——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穿着带补丁的衣服,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酸梅糕。

“对不起。”少年的残魂开口,声音细细的,“我怕你忘了自己的名字,才总在你梦里喊‘阿槐’;我怕你娘的方子失传,才逼着自己学做酸梅汤;我不敢让你靠近老槐树,是怕你想起一切,会恨我……”

阿槐伸出手,碰了碰少年的肩膀。两道残魂在识海里渐渐融合,像两滴落在宣纸上的墨,晕染出一个完整的轮廓。

昆仑墟的月光变得柔和,金红色的小花在夜色里轻轻摇晃。叶辰(或者说,阿槐)慢慢站起身,胸口的心脏跳得沉稳有力。他摸了摸后腰,果然有颗小小的痣;抬手看掌心的疤,月牙形的印记清晰可见。

“我想吃酸梅汤了。”他说,声音里既有阿槐的温和,又有“叶辰”的爽朗。

苏芷笑了,眼眶却红了:“我去煮,加两勺糖。”

韩阳捡起地上的水盆:“我去烧火,顺便把你那床破棉被晒晒,再装死可得冻感冒。”

叶辰望着村口的方向,老槐树的影子在月色里轻轻摇曳。他不知道自己是阿槐,还是叶辰,或许都不是,又或许都是。但他知道,胸口这颗心,既装着十四年的昆仑墟岁月,也盛着槐树下的童年,它们一起跳着,比任何时候都要鲜活。

夜风拂过花丛,带来远处的犬吠和村落的灯火。叶辰握紧两块拼合的玉佩,突然明白:所谓夺舍,或许不是吞噬,而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在命运的拉扯下,终于找到了彼此,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自己”。

他不再是那个被关在识海里的可怜虫,也不是那个活在别人记忆里的替代品。他是阿槐,也是叶辰,是昆仑墟的风、村口的槐、酸梅汤的甜,揉在一起的,独一无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