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的残垣断壁间，黑色的虫血与金色的佛光交织 成诡异的图案。叶辰拄着裂穹剑半跪在地，胸口剧烈起伏，九色道韵在他周身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残烛。刚刚斩杀第三只虫皇时，他被虫皇的尾刺扫中腰侧，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流着黑血，即便有创世之气修复，也赶不上伤势恶化的速度。
“呵，这就不行了？”一道戏谑的声音从云端传来，破军尊使的灰色雾气在半空凝聚成一张模糊的脸，“才三只虫皇，你就成了这副德行。剩下三只，难道要躺着杀？”
叶辰缓缓抬头，汗水混着血水从下颌滴落，砸在龟裂的大地上。他没有理会伤口的剧痛，反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血的笑：“怎么？破军尊使这是急着要看我输？还是怕我真能杀完六只，到时候你收不了场？”
“狂妄！”灰色雾气中的脸扭曲了一瞬，“就凭你现在这副模样，再给你一个时辰也休想碰到剩下三只虫皇的边！”
“要不要再赌一次？”叶辰扶着剑站起身，腰侧的伤口牵动得他闷哼一声，“赌我一刻钟内斩第四只。赌注嘛……如果你输了，就把你那寂灭珠借我玩三天。”
“你找死！”破军尊使的声音带着怒意，寂灭珠的灰色光芒骤然变得刺眼，“寂灭珠乃上界重宝，岂容你染指？”
“看来你是不敢了。”叶辰拖着剑，一步步走向虫群最密集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到第四只虫皇的巨影，“也是，毕竟你连跟下界修士打赌的底气都没有，哪敢把宝贝拿出来。”
“激将法对我没用！”破军尊使怒喝一声，但灰色雾气却明显向前推进了几分，显然是被说中了心思。
文曲尊使翻动着典籍，淡声道：“破军，稳住心神。他这是故意激怒你，想分你的神。”
武曲尊使的长枪在掌心转动，火焰眼眸紧紧盯着叶辰的背影：“但他这股狠劲，倒是比某些只会躲在云端放狠话的家伙强。”
城下，叶辰已经与第四只虫皇交上了手。这只虫皇长着两对翅膀，飞行速度极快，黑色的翅风带着腐蚀性的粉末，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叶辰的九相道体虽能净化部分毒素，但翅膀拍动的频率越来越快，粉末如暴雨般落下，他的皮肤很快泛起红疹，视线也开始模糊。
“叶哥！我来帮你！”秦风单臂持剑杀到，左臂的袖管空荡荡的，那是刚才为了挡虫皇的毒液硬生生斩掉的。他身后跟着一群青州城的修士，个个带伤，却眼神坚定。
“别过来！”叶辰吼道，裂穹剑猛地挥出一道青色剑气，劈开漫天粉末，“这只虫皇速度太快，你们来多少都是送菜！”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将九色道韵全部注入双脚，身形骤然变得飘忽不定，竟硬生生模拟出了几分空间法则的影子。这是他刚才斩杀第三只虫皇时悟到的，用九相道体的协调之力，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虽不如真正的空间穿梭，却也足够应对虫皇的速度。
“看剑！”叶辰的身影在虫皇周围闪烁，裂穹剑的九色光芒如同流星般划过，每一次斩击都精准落在虫皇翅膀的关节处。虫皇的翅膀接连被斩中，飞行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发出愤怒的嘶鸣。
“就是现在！”叶辰眼中精光一闪，猛地矮身，裂穹剑贴着地面滑行，九色剑气凝聚成一点，精准刺入虫皇腹部的旧伤——那是之前被流云阁主的银线划伤的地方。
“嗷——！”虫皇的巨躯轰然坠地，激起漫天烟尘。叶辰拄着剑站在虫尸旁，腰侧的伤口再次崩裂，血色染红了半边衣襟。他抬头看向云端，扯出一抹笑容：“一刻钟刚到，看来你又输了，破军。”
灰色雾气剧烈翻滚，破军尊使却没说话。武曲尊使突然笑了一声：“不错，这一剑够快够准。”
就在这时，第五只虫皇突然从地底钻出，巨大的口器瞬间将两名来不及躲闪的修士吞入腹中。这只虫皇通体漆黑，甲壳坚硬如铁，刚才一直藏在地下积蓄力量，显然是在等叶辰力竭。
“小心！”流云阁主的银线如流星般射来，缠住了虫皇的触角，却被它猛地一扯，整个人被拖得飞向虫口。
叶辰瞳孔骤缩，想也没想就扑过去，九色道韵凝聚在掌心，硬生生抓住了银线的另一端。两股巨力拉扯下，银线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流云阁主的脸憋得通红，叶辰腰侧的伤口更是血流不止。
“一起用力！”叶辰嘶吼着，将全身力气灌注到手臂上，九色道韵顺着银线蔓延，竟在虫皇的触角上燃起金色的火焰。
“嗷！”虫皇吃痛，猛地松开触角，流云阁主趁机后退，叶辰却借着这股反作用力，身形如箭般射向虫皇的头颅，裂穹剑直指它的复眼。
“不知死活！”破军尊使的声音带着嘲讽，“这只虫皇的甲壳连上品灵器都难伤分毫，你凭什么……”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叶辰的剑已经刺入了虫皇的复眼。那里是虫皇全身最脆弱的地方，也是叶辰早就观察好的破绽。九色道韵如同潮水般涌入，在虫皇体内炸开，黑色的浆液混合着金色的光芒喷涌而出。
第五只虫皇倒下时，叶辰也脱力地坐倒在地，眼前阵阵发黑。他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创世之气消耗过度，九相道体出现了崩溃的迹象，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还有最后一只。”文曲尊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可惜了，差一点。”
最后一只虫皇体型最大，甲壳上覆盖着白色的纹路，显然是虫群的首领。它没有急于进攻，只是用复眼冷冷地盯着叶辰，仿佛在看一具将死的尸体。
破军尊使的灰色雾气再次凝聚成脸：“叶辰，放弃吧。你已经做得够多了，自毁道体，我可以给青州城留个全尸。”
“放弃？”叶辰笑了，笑声嘶哑得像是破锣，“我叶辰这辈子，就不知道‘放弃’两个字怎么写。”
他挣扎着站起，裂穹剑插在地上作为支撑，目光扫过周围的惨状：秦风靠在断墙上，正用布条勒紧断臂的伤口；佛国的罗汉只剩三位，金身黯淡无光；南疆的圣女抱着死去的蛊王，泪水无声滑落……
“看到了吗？”叶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青州城，“这些人，为了守护家园，连命都可以不要。我这点伤算什么？”
他猛地拔出裂穹剑，九色道韵突然开始逆向流转，这是他压箱底的招式——以自身精血为引，短暂借用九相道体的本源之力，代价是修为倒退十年。
“破军，你不是想知道挑衅我的下场吗？”叶辰的眼睛变成了纯粹的金色，周身的九色光芒凝聚成一道光柱，直冲云霄，“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他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已在虫皇头顶，裂穹剑高举过顶，剑身上仿佛流淌着星河。“九相归一，破！”
一剑落下，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道无声的金色裂痕，从虫皇的头顶一直蔓延到尾部。几息之后，巨大的虫躯才分成两半，绿色的浆液喷涌而出，却在接触到金色光芒的瞬间化为齑粉。
第六只虫皇，陨！
叶辰从半空坠落，身上的九色光芒彻底熄灭，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叶宗主！”
“叶哥！”
呼喊声此起彼伏，修士们疯了一样冲过去。
云端，破军尊使的灰色雾气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输了。”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寂灭珠可以借你，但不是三天。”
灰色雾气中飞出一道流光，落入叶辰体内。原本奄奄一息的叶辰，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九色道韵重新在周身流转，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
“这是……”叶辰睁开眼，惊讶地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这是寂灭珠的本源之力，”破军尊使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算是我为刚才的无礼赔罪。记住，不是所有上界修士都像我这般好说话，以后莫要再如此冲动。”
文曲尊使的典籍再次翻动：“九相道体融合寂灭本源，倒是意外的契合。叶辰，你好自为之。”
武曲尊使的长枪指向天际：“护城大阵我已帮你修复，虫群的后续清理，就交给你们了。”
三道身影渐渐消失在云端，青州城的上空重新露出清澈的夜空，繁星点点，仿佛刚才的厮杀从未发生。
秦风扑到叶辰身边，声音哽咽：“叶哥，你吓死我了！”
叶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受着体内新生的力量，心中明白，今天的胜利不仅是靠激将法，更是靠所有人的信念。而挑衅他的下场，就是让他明白，有些信念，足以撼动上界的傲慢。
他看向城内渐渐亮起的灯火，那里有修士在救治伤员，有百姓在清理街道，有孩子在废墟旁种下新的种子。九色道韵在他眼中流转，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只要这股信念还在，青州城就永远不会倒下，而他，也会一直守护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