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枢面容淡然如水,轻启薄唇道:“自是不错的。”
闻此一言,陶氏心中的大石终得落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心心念念所盼,无非是于皎与沈枢二人琴瑟和鸣,情深意笃。
“瞧你们此行归来,情意似乎更为笃厚,往昔那些不愉快,可万万不可重演了。”
往昔之事,自然是指沈枢与于皎之间那两次微生龃龉的时光。
然而,沈枢听闻母亲此言,却只是静默不语,未曾再续一言。
母亲误会了。
他与于皎之间的情感,似乎并未如春日般繁花似锦,倒是相处之态,渐渐褪去了往昔的棱角,多了几分和谐。
沈枢内心深处,总觉与于皎之间横亘着一道无形的鸿沟,让他难以触及她的心灵深处。
这道鸿沟的源头何在,又该如何填平,他目前尚不得而知,只能默默探寻。
“母亲,若无其他吩咐,儿这便告退了。”沈枢轻声说道,言辞间透着礼貌与疏离。
陶氏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离去,眼神中似乎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
于皎回到自己的居所,简单收拾一番后,便沉入梦乡。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无梦无扰,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待她悠悠转醒,瞥见沈枢竟侧身躺在自己身旁,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惊讶。
沈枢居然也在这儿睡?
他不用去卫所?
于皎稍微动一下,沈枢就醒了。
他向来浅眠。
“吵醒郎君了?”
沈枢:“嗯,你睡好了?”
“嗯,郎君要起吗?”
“起,我叫人送些吃的来。”
“好。”
沈枢缓缓起身,轻声吩咐一旁侍立的下人,去准备些可口的吃食。
厨房里早已备下了二人份的餐点,只待一声令下便能呈上桌来。不多时,热气腾腾的饭菜便被依次端入屋中。
于皎用过饭后,因着午后那一场酣眠,此刻并无丝毫倦意,便索性将要处理的事务提前安排起来。
“明日你带上这封信,亲自交给绒春绸缎庄的掌柜,让他务必妥善安置好阿虎父子二人。住处需得宽敞些,方便阿虎将阿桑接到身边。”
映春恭敬地应承下来。
“夫人请放宽心,奴婢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于皎轻声应和,随后从袖中缓缓抽出近日在外精心绘制的簪子图纸,递给了映春,眼神中带着几分期许。
“这些图纸也一并送过去吧,店里许久未见新样式了,想必客人们都盼着呢。”
映春细心地将图纸折叠收好,温柔地劝慰道。
“夫人这才刚回来,身子还需好好将养,这些琐碎事务暂且不必挂心。”
“才起,不困,郎君呢?”
“大人好像出去了,也许是有事情要办。”
于皎轻轻应了一声,心中却未多加留意,片刻沉思后,一丝疑虑悄然爬上心头。
“阿虎父子居所选定之后,务必先呈我过目。至于他们手中的技艺,不妨先让阿虎试着做些木质发簪,置于绒春阁中寄售,顺便物色一间适宜的店铺,引阿虎前去参观考察。”
映春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夫人对他们似乎颇为器重。”
“确是如此。”于皎淡然回应。
沈枢的危难已如箭在弦,迫在眉睫。
阿虎之父既精通造桥之术,若能助沈枢一臂之力,或许能改写他的命运,使其免于不幸。沈枢若能安然无恙,对侯府而言,自是莫大的福音。
对她来说,也是。
于皎料理完手头琐事后,便安然就寝。待晨光微露,她悠悠转醒,身旁却空无一人。
于皎唤来映春,轻声问道:“昨晚,郎君可没回来?”
映春含笑回答,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婉:“回夫人,郎君确是归来了,只是那时夫人已沉入梦乡,而大人清晨又早早起身,故而夫人未曾察觉。”
于皎闻言,轻轻颔首。她细心装扮一番,随即前往陶氏居所请安。陶氏慈爱地挽留她共用早餐,恰此时,沈培与沈停云也前来请安,一室之内,温馨满溢。
沈停云一见于皎,眼中瞬间闪烁起喜悦的光芒,仿佛春日里初绽的花朵,明媚而生动。
“嫂嫂,你休息好了?”
于皎微微一笑,颔首回应。
沈停云失落下来,“可是我今天要去私塾。”
于皎便道:“等你回来了再找我。”
沈停云立马又高兴起来,“那我回来便找嫂嫂!”
“好。”
沈停云和沈培一走,陶氏便道:“本来你一回来我就该将管家的事交到你手上,只是,我想着你恐怕还没有休息过来,过两日我再交给你如何?这几日你先好好休息休息,我将一些不费神的事务交给你。”
这是陶氏的好意,于皎自然不会拒绝。
“多谢母亲。”
于皎方踏入院落,沈从灵便如一阵清风般掠至身旁,笑语盈盈道:“嫂嫂!您可真早!我跟您说哦,我那帮朋友一听说您回来了,都嚷嚷着想来见见您呢!”
“见我?”于皎微微侧首,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对呀!”沈从灵紧跟在于皎身侧,步伐轻快,“她们平日里能出去的地方少得可怜,再加上嫂嫂您既风趣又貌美,谁会不乐意与您亲近呢?”
于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打趣道:“几日未见,你这小嘴儿是抹了蜜不成?这般甜言蜜语。”
沈从灵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轻嗔道:“人家说的可是大实话嘛。不过,我还没应承她们呢,想着嫂嫂您刚归家,定要好好休憩一番才是。”
“无妨,你让她们来便是,我近日无事。”
正好也可以从那些京城小姐口中探听探听京城的情况。
沈停云听到她这么说,兴奋,“那我可叫她们来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