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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婵轻手轻脚地跟着萧晏川进了紫宸宫。

那晚进来的时候,她顾着盘算如何破解死局,根本无心注意四围。但今日静下心来,她才发现整座宫殿几乎无人,衬得华丽殿宇冰冷无生气。

林婵再一凝神,这才注意到在殿中几乎每个暗处角落里,都站着侍奉的宫人与带刀禁卫。

这紫宸宫看似空荡,实际却被密不透风地防卫起来。

林婵暗自咋舌。

她并不觉得现在萧晏川就完全信任自己了,看来他允许自己单独跟进来,只是因为她根本无法做出格的事情。

只要自己稍稍露出不轨的企图,就有可能被就地格杀。

这么一想,便有凉气幽幽缠绕在颈间,林婵瑟缩了一下,默默放慢脚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拉长。

身后窸窸窣窣的足音渐轻渐远,萧晏川微一停顿,在软榻上倚下,撩眸看去。

小宫女眼神飘忽,莫名心虚。

他嗤声:“你躲那么远做什么,孤又不会吃了你。”

闻言,林婵也只能硬着头皮靠近去。

她一边安慰自己:她又不会对萧晏川图谋不轨,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如此,林婵心中底气多了几分,脊背都挺直了些。

萧晏川将她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暗觉好笑。

或许留这么个人在身边解解闷,也还不错。

他一手撑着额角,眼皮微垂:“过来,再替孤按按。”

林婵也只得净了手,在榻边俯身为萧晏川揉按着肩颈。

这会儿萧晏川半合着眼又背对自己,林婵便大着胆子,仔细打量起他的容貌来。

从这个角度看去,他长直睫羽如扇,鼻梁高挺,唇若涂朱,秾丽中透着不容忽视的贵气。

林婵指尖稍稍用力,借着按摩的功夫暗自丈量。

宽阔肩膀,劲瘦有力,林婵心思一歪,不由联想到在御书房里那一抱。

她是实打实地靠在他怀中,彼时她专心应对着那江美人,倒顾不得欣赏,如今细细回想……

年轻俊美的君王,宽肩窄腰,胸膛温暖又坚实,当他对自己显露出放纵温柔时,难道她没有片刻沦陷?

林婵眼睫眨动,在心跳越发快之前收敛了心神。

她心知肚明,萧晏川展现的那些,都是假的。

但……总有一日,她会让这些变成真的。

林婵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野心。

没有人,比低位者更能明白权势的厉害。

乞丐流民、平民百姓无权,被缙绅豪强欺压;她的母亲无权,于是被把握后宅大权的主母所害;她为宫婢无权,于是被身为宫妃的林婉月所害。

权势之上,万人独尊;权势之下,白骨累累。

这是何其丑恶,令人作呕之物。

可没有它,她又如何拉下高高在上的将军府?

没有太多的时间供她仔细筹谋,她必须攀附,必须拥有,必须要拿起这把沾满鲜血污秽的尖刀。

近在眼前的,便是皇权。

是萧晏川!

林婵垂睫,掩去眸中丝丝戾色,又恢复了纯净温柔。

而这时,萧晏川也在熏香与按摩的作用下久违地泛起了困意,多日来积压的疲惫感被骤然释放,他呼吸微沉,抬手示意她停下。

“过来。”

他的声音一向动听,此时又因困意染了沙哑,仿佛情人间的低喃。

林婵指尖微蜷,轻轻应是,又绕到了榻前跪坐下去。

萧晏川神色懒散,像是某种蛰伏于黑暗中休憩的猛兽:“与孤说说,你在府中的事儿吧。”

林婵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其实她在将军府的故事的确乏善可陈。

母亲陪伴她的时候并不多,在有记忆的时候,她更多地是由侍女和奶嬷嬷们在旁照看,而母亲则陪在林将军左右,讨其欢心。

后来母亲离世,她记忆里就没有什么开心事儿了。

显然这些事情,是不太适合说给萧晏川听的。

林婵绞尽脑汁,总算想起一件还算温情的事儿来。

那时母亲的身子还没有那么糟糕,春日难得闲暇,母亲带自己去后花园里放风筝。

那时林婵年纪小,玩性儿大,在园子里疯跑,很快就累了。母亲便抱着小小的她走回院落。

那日春光漫漫,暖风细细,她睡眼迷蒙,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轻柔低缓的哼唱声,也飘入耳中,淌入梦境。

那是一支江南小调,后来林婵才知道,母亲是江南人士,也曾是官家女。但因被政敌陷害家中获罪,她流入教坊司,后来又几经辗转,进了将军府。

尘世的冰冷与严苛,足以一寸一寸,折断贵女那可笑的傲骨。

这些,都是母亲临终时告诉她的了。

林婵不自觉说多了些,恍惚意识到自己又失言了,不觉抬眸去看萧晏川的神色。

但榻上之人已经合起双眸,神色平静,似乎睡熟了。

此时的萧晏川仿佛卸下了身为帝王的威严,他睡颜如此安稳平淡,就像是一个寻常的风流世家郎君。

林婵一时怅然。

也是……他怎么可能真的想知道她的这些琐事呢。

不过是听个解闷,方便入睡罢了。

……做皇帝的也是奇怪,听什么不好,非要听这些。早知如此,她就多念念林婉月他们的不是了。

林婵一边腹诽着,一边取过一旁床上的锦褥,轻轻盖在了萧晏川身上。

她知道如何能盖得妥帖又不扰醒对方。

尽管母亲会刻意避着自己,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见到过数回母亲如何与林将军相处。

母亲极力想要为自己、为她摆脱舞女的身份非议,可到头来,林婵还是效仿着当年的母亲,去接近另一位男子。

林婵的气息重了一下,但下一瞬便恢复如常。

她飞快地眨了眨眼,仔细掖好了被角,无声退下。

绣鞋踩在地褥上,几乎毫无声息。然而当那抹婷婷身影刚退到帘外时,躺在榻上的萧晏川,却缓缓睁开了眼。

他轻揉额角,漆眸中一派清明,没有半点方才的倦意。

原本他是真的困了,但林婵一张口,却将他越说越清醒。

其实她在将军府经历过什么,早在过去的一月里,他就已经派人调查清楚了。

可有些事情,毕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萧晏川看了眼身上的锦被,嘲弄一笑。

母亲……呵。

单纯的小宫女不知道,“母亲”二字,是这位帝王埋在心中最深处的禁忌。

可林婵,是单纯的小宫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