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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再久的关于林婵得圣心的传言,到底不比亲眼所见。

众人呆愣间,心中五味杂陈。

有嫉妒,有怅然,亦有……羡慕。

若有朝一日,能如此伏在帝王怀中的人,是自己该多好?

不提旁人如何作想,林婉月已经被气得硬生生坐了起来。

但当着萧晏川的面,她也不敢发怒,只得挤出几滴眼泪,楚楚可怜唤:

“陛下……”

这一声没能引来萧晏川的注意,倒是先将后头的嫔妃们唤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或许是见惯了林婉月的跋扈模样,此时看她蓄意装柔弱,众人只感到一阵恶寒袭来。

江美人更是被激得轻轻抖了一下,不由将沈美人的手臂挽住了。

沈美人微微侧眸,还是没有挣开她。

萧晏川这才将目光从林婵身上挪开,而他抬眸望来时,方才温柔神色也消失殆尽。

他冷淡不已:“有事?”

林婉月被噎住。

很难猜吗?!

她装出来的委屈顿时有了七八分真意:“陛下,都是嫔妾不好……嫔妾原本只想让小婵姑娘来透透气,谁知竟让姑娘遇上这种凶险之事,嫔妾罪过……”

原本林婉月还想以退为进,让萧晏川顺势安慰一下自己。

毕竟,哪有妃嫔向下人道歉的道理。

但萧晏川神色微冷:“你既知道自己不该,为何还要叫小婵过去?”

林婉月一怔:“啊?”

林婵顺势侧身,半靠在萧晏川怀里,捏住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怯生道:

“陛下,婕妤也是体恤奴婢辛苦,是奴婢骑术不精,辜负了婕妤好意,陛下别怪婕妤。”

萧晏川声音更冷:“孤的御前宫女,几时需要林婕妤体恤了?”

林婉月看着林婵那矫揉造作故作体贴的模样就恨得牙痒,偏偏她还不能说什么,不得不忍气道:

“嫔妾僭越……陛下恕罪。”

萧晏川继续:“还有,孤听闻林婕妤骑术甚佳,那匹马发狂,难道林婕妤事先没有察觉?”

气氛微妙起来,林婉月心中亦是一沉。

她半是震惊于萧晏川竟然完完全全偏袒着林婵,又半是心虚自己动的手脚会暴露,于是真假参半着落泪:

“陛下这是…莫非是怀疑嫔妾?”

林婉月戚戚哀哀:“在陛下心里,嫔妾就是如此无理妄为之人吗?”

林婵在旁添油加醋:“陛下,婕妤一向宽厚仁慈,今日的事情,想来只是意外罢了。”

众妃神色不明:宽厚仁慈?这四个字有哪个是同她沾边的?

林婉月只恨自己不能去撕了林婵的嘴,她继续向萧晏川戚戚然:“陛下……”

萧晏川垂睫淡声:“不必多言,孤已下令彻查,届时自有定论。”

尽管知道不会查出什么,因为一切都是她亲自动手,但林婉月对着萧晏川冷沉的脸色,还是不由心底生寒。

她声音微颤:“陛下……若陛下如此不相信嫔妾,嫔妾只好以死明志!”

林婉月说着要往床柱子上撞去,被一旁的棠知颇有眼色地拦下。随后,她便顺势两眼一闭,装晕了过去。

棠知当即配合道:“主子,主子怎么了!太医,快传太医!”

殿里又闹将起来,萧晏川还是给林婉月留了几分面子,没戳穿她拙劣的把戏,等太医进来后,便带着林婵离开。

众人见状,亦各怀心思,纷纷告退。

--

回到崇明宫,萧晏川没再如人前那般扶着林婵,他走在前头,似乎有意将林婵落在身后。

林婵一瘸一拐地艰难走着,一边偷偷用眼睛瞟他背影。

她感觉出来…他有些生气。

她一边忐忑着,一边忍着脚踝间的疼痛,蹦跳着快走了几步,轻轻牵出他衣袖。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林婵觉得萧晏川的步子仿佛慢下了一点。

她没多想,只可怜巴巴道:“陛下…奴婢好疼。”

林婵妄图装可怜蒙混过关,不想萧晏川冷笑一声:

“你还知道疼?”

林婵:……

她软声委屈:“陛下,奴婢也没办法……”

萧晏川依旧冷笑:“小婵,你骗谁都行,唯独不能是孤。”

心知糊弄不过去了,但林婵胆大包天,还是想再挣扎一下。

她狠心地压了下脚踝,旋即“哎呀”一声,跌在地上。

幸好宫中四处都铺了地褥,这一跌也没有多疼。

林婵一手捂向受伤的脚踝,露出手背上斑驳擦伤血迹,眼角盈泪,小心翼翼抬眸:“陛下……”

跟前高大的身影微顿一下,却毫不留情地继续往前。

林婵一瘪嘴,有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无力感。

她垂了眼,正想着该怎么自己站起来,却忽然感到一片阴影笼罩过来,视线里出现一双黑金龙纹皂靴。

林婵心神微凝,下一瞬被人从地上打横抱起。

这下,她发自内心地“哎呀”一声。

深怕萧晏川把自己扔下去似的,林婵连忙搂紧了他,声音轻颤着,装出哭腔:

“呜呜陛下……”

心知肚明这小宫女是装的,可从听闻她出事起萧晏川就一直莫名烦躁。

这种烦躁在见到她那些伤痕后,又多了点微妙刺痛。而她下意识依赖的动作,更令他心绪不宁。

萧晏川冷着脸,但抱着人的手却收紧了一下。因心中烦躁,他颇想将人直接丢下,可只是这么一想,却又生出几分舍不得来。

于是他索性抱着正嘤嘤呜呜地起劲的林婵去了床边,随后将人往上一丢。

垂落的床幔随之飞扬鼓动,林婵倏然陷入软褥间,被独属于萧晏川身上的冷香裹挟。

她懵了一下,随后天旋地转,被人按在床上。

林婵不敢与萧晏川对视,视线飘忽地越过他肩头,去看帐顶的龙纹。

但萧晏川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看着孤。”

林婵不得已,只得收回目光。

萧晏川目色冷淡,看她眸中湿红,鬓发揉乱,躺在自己榻上,正如前一晚自己臆想中那般,是甚美绽放的芙蕖。

但萧晏川此时心中郁结,并不痛快。

他眉头微压,声音沉下:“为什么要去?”

虽然萧晏川一直以冷漠寡言的模样示人,但实际上,他其实并不常动怒。

更多时候,只是摆出冷脸来威慑旁人。

但此时,林婵却发觉,眼前的帝王,好像真的生气了。

因为她。

林婵眸光轻闪,试图辩解:“婕妤是主子,婕妤来请,奴婢怎能不应。”

“小婵。”萧晏川哑然声音里似是压抑着怒火,“你是御前的人,你当然可以不去。就算她要说什么,孤也能护住你。”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