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南柔看着沈初梨身上的大红喜袍,一双眼痛红。
东宫昨日才大婚,她今日特意穿着大红霞披赴宴,想出出风头。
结果就和沈初梨撞衫了!
她想不通,为什么这个贱女人上哪都要和自己抢风头?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而且沈初梨身上的是鲛绡纱,北海鲛人所织,有价无市,明显比她身上的更有质感!
料子比不过便也罢了,沈初梨京城第一美人的头衔,那可不是盖的。
同样是穿大红色,沈初梨就像浴火重生的凤凰,往跟前一站,把自己衬得和盘丝洞的蜘蛛精一样!
她嫌晦气,往旁边挪了挪。
兰嫔眼尖,瞧见咕咕笑了两声。
“哦呦,两人穿的喜袍一模一样呢~太子殿下,你说,她们俩的喜好是不是很像呀?”
霍景恒拧眉没吭声,众人也都默不作声。
谁都听得出,这是在讽刺两女曾侍一夫呢。
兰嫔的嘴比泔水桶还臭,高南柔早有领教,刚才就阴阳怪气自己,气的淑妃差点爆发。
她心里委屈,又不敢发作。
毕竟刚嫁入东宫,兰嫔家世好,又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
本以为忍一忍便过去了,没想到兰嫔又补了一刀,“哎呀,太子殿下,你说这衣裳是太子妃穿的好看,还是摄政王妃穿得好看?”
这话,就不得不让高南柔重点关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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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身子不好,又被霍渊气到,皇帝传了太医,眼下人在偏殿侍疾。
于是乎,太和殿里群龙无首,妖魔鬼怪全出洞了。
大家有瓜一起吃,目光齐刷刷看向霍景恒,紧张刺激地等着他的回答。
霍景恒刚才一直在看沈初梨,没怎么关注柔儿穿的什么。
兰嫔一提,这才发现两人衣裳如此相似。
不过,他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捂着嘴咳嗽了一声,对一旁看戏的皇妹霍宝宝道:“长乐,快带你皇嫂下去换身衣裳。”
霍宝宝是霍尤川一母同胞的妹妹,封号长乐,年十五,和柔儿一样生得小巧玲珑。
其实,他不回答那个问题,也是不想让柔儿尴尬。
这在场的,但凡长了眼睛都看得出谁更好看。
他是太子,怎么能带头睁眼说瞎话呢?
可他话刚说完,高南柔就拉住了霍宝宝的胳膊。
她低着头,整个人紧绷,一只手拉着霍宝宝,一只手背在身后握成拳。
从霍景恒说让她下去换衣服开始,她就差点气吐血!
可不过片刻,她重新抬起头,脸上挂着柔柔的微笑,“我自己去就好,哪劳烦公主。”
这么多人面前,她不能作不能闹,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她如果因为一件衣裳小家子气,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她得忍!
路过沈初梨时,只听她一声低低嗤笑。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可惜窝囊废就只有一肚子窝囊气。”
“你!”高南柔怒视她,没成想她话锋一转,看向兰嫔。
“兰嫔娘娘,听说前几日你被自己养的小藏獒咬了一口,没事吧?”
此言一出,兰嫔还以为沈初梨跟她套近乎呢,立马笑得像朵大菊花,“哎呀,多谢摄政王妃关心,本宫已经...”
“你该不会得疯狗病了吧?”
话落,太和殿一瞬寂静,兰嫔脸色一变,“疯、疯狗病?”
“是呀,兰嫔娘娘刚才说,我和太子妃的喜袍一模一样,可是我的喜袍绣着并蒂海棠,太子妃绣的是如意石榴纹,很明显不同呀?”
高南柔为什么挨欺负?因为她是软柿子啊!
后宫是什么地方?狗仗人势、欺软怕硬的地方!
刚才一进来,沈初梨看见高南柔在和宫女们一起摆果盘。
她到底是太子妃、淑妃的儿媳,怎么能和从前一般跟着下人忙前忙后呢?
丢了太子的脸不说,还被兰嫔等趁机嘲讽,淑妃的脸不黑才怪呢!
前世沈初梨在这破皇宫斗了三年,知道一味忍让讨好,根本换不来尊重与真心,只会变本加厉欺负你。
今生便不同了。
她会发疯,然后平等创死所有人。
“你说谁有疯狗病?!”兰嫔果真气的拔高嗓门。
“得了疯狗病后,易激动、出现幻觉、胡言乱语......这并蒂海棠和石榴花都是宫里常见的花,兰嫔可是宫中老人儿了,如今却不识得,啧啧,这是出现幻觉了呀。”
遇到病例,沈初梨眼底闪过一抹兴奋。
“兰嫔娘娘别激动,我是医师,你确诊的早,好好配合,我一定治好你!”
这话说的欠揍,本来围上前的吃瓜群众,鹌鹑一样默默往边边挪,生怕两人掐起来殃及池鱼。
兰嫔脸涨得通红。
沈初梨还是太子妃时,她就仗着自己远房表哥的大舅的弟弟娶了谢家庶女,而谢长晏又和摄政王乃至交,这沾亲带故的关系下,她在后宫横行霸道,没事就拿沈初梨开损。
以前损几句,她可不吭声的。
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跟换了个人似的,怕她倒不怕,只是不想和摄政王结仇,刚才也是习惯性暗损,没想到这次沈初梨不忍了。
大伙都看着,和摄政王的女人硬碰硬,她还没那胆子,于是勉强咧了咧嘴角。
“小梨啊,咱们都认识三年了,兰嫔姐姐那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可不能揪着不放啊。”
沈初梨可不和她嘻嘻哈哈,打开药箱,取出一排小刀放在案几上。
“兰嫔怕是忘了,我现在是摄政王妃。咱们?谁跟你咱们!”
她无视兰嫔难看的脸色,“玩笑?我看兰嫔方才想说的怕不是喜袍,你想说的是,我和高南柔,都嫁给过太子吧?”
吃瓜群众直呼好家伙!见惯了虚头巴脑的,忽然来个打直球的还真不适应!
兰嫔瞧她摆弄小刀,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什么太子?本宫提太子了吗?王妃,你现在可嫁给摄政王了啊,老惦记着侄子,这样三心二意可不行!”
沈初梨选了一把开颅刀,笑眯眯朝她走去。
“兰嫔,你忘了太医诊断我失忆时,太子也在一旁?如此胡言乱语,看来你的疯狗病不轻,看我来给你脑袋打个洞!”
兰嫔:“你不要过来啊——淑妃娘娘,救救嫔妾!”
淑妃吃瓜吃的正开心。
她既烦兰嫔也烦沈初梨,巴不得俩人掐起来,可兰嫔向她求救,以她端庄持重的人设,又不可能不管。
“好了,摄政王妃,从前你在东宫兰嫔是你长辈,跟长辈说话客气点......”
沈初梨身子一顿,举着刀慢慢转过身子,朝着淑妃咧嘴一笑。
“啊!淑妃娘娘不提我还忘了,您也养狗了吧?还不止一条呢!前几日头风发作和这个有没有关系啊?”
说着,她还真转换目标,朝淑妃走过去。
“您今年四十了吧?正是疯狗病高发的岁数!首要症状就是头疼,您可得注意身子啊!”
沈初梨一副关切的模样,淑妃和兰嫔一副被锤子砸了的死人样。
尤其是淑妃,她万万没想到沈初梨会当众揭露她年龄,气的差点吐血。
虽然她有意煽风点火,但也没想到直接把火煽到了自己身上啊!
“本宫的意思是,兰嫔确实说错话了,本宫做主,罚她三个月月俸。”
兰嫔听完这话,差点把隔夜饭从鼻孔里喷出来。
三个月月俸!
就因为这死丫头一句话,就当众罚她三个月月俸!
她不服,刚想开口反驳,沈初梨道:“我的妈呀,兰嫔这病三个月可好不了!”
“那,四个月?”
“五个月?”
沈初梨莞尔一笑,“半年,为避免疯狗病发,禁止在后宫养狗。”
淑妃一咬牙,“成交!”
霍尤川站在殿外,和沈初梨一门之隔。
他的手停在半空,微微颤抖着。
或许,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沈初梨为什么绕了一大圈,就为了把后宫的狗都赶走。
他的母妃,最怕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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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斗,最终以沈初梨完胜,兰嫔和淑妃一死一伤结束。
兰嫔顶着一张死人脸,坐在角落,神情颓败,好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咙,不吐不快。
于是用膳的时候,她又想找点茬。
不过这次,她机灵不少。
坐得离沈初梨十米远,挨着高南柔,一个劲夸她手艺好。
“哎呀,这是你亲手做的糕点?要不说你能当太子妃呢,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男人的胃啊!”
所有都知道当初沈初梨给太子做糕点,差点把御膳房烧了,最后做出一坨不明物体,被太子倒了喂狗。
自己只是夸高南柔厨艺好,一个字没提沈初梨,但因为这是她公开的黑历史,所以即便不提,所有人的目光也有意无意飘向她。
兰嫔爽死了。
众人闻言,纷纷夸赞高南柔的手艺,说她快赶上京城最出名的桂香斋的糕点了!
高南柔刚换好衣裳回来,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一瞧连最跋扈的兰嫔都夸自己,想着刚才沈初梨肯定吃瘪了!
她也爽死了。
沈初梨嫁给摄政王又如何?她做饭难吃嘴又毒,摄政王迟早休了她。
可她太子妃的位置算是稳了!
沈初梨听了半天没吭声,在众人讨论桂香斋的糕点排队都买不到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十三张地契哗啦啦洒了一地。
纯妃帮着捡,“诶?摄政王妃,这都是些什么?”
她的惊呼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沈初梨“哎呀”了声,将地契一张一张铺在桌子上,满脸歉意看着众人。
“真不好意思,我夫君除夕送我的压岁钱掉出来了。”
众人:“......”
压岁钱?什么情况!怎么这地契上全写着沈初梨的名字?摄政王送的?这么大方!
沈初梨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狠狠打了个喷嚏。
其中一张地契“咻”一下飞到了高南柔脸上!
俩人隔着老远,沈初梨大声道歉:“太子妃,抱歉啊!上头字太小,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写的我名啊?”
她走到高南柔身侧,笑眯眯从她脸上揭下地契。
“我夫君说舍不得我下厨,还要再送呢,我没要,这又是绸庄又是糕点铺,当老板娘也累啊!下回各位娘娘喜欢,我请大家免费吃!”
高南柔:“......”你夺笋啊,山上的笋都被你一人夺完了!
兰嫔:“......”故意的,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众人:“......”嫁个有钱的夫君了不起啊!就算了不起,也没必要这么显摆吧!
淑妃:还好我没吱声!
兰嫔这回彻底悟了,她弄不过这丫头片子。
本想装不舒服提前离场,沈初梨死死拉着她的手,非说自己是专业的,要给她把把脉。
一场饭吃下来,沈初梨说她身上大小毛病共三十八处,不早早治疗恐怕活不过明年。
气得她当场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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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晚宴,沈初梨就一个字:
爽!
散场后,她走到宫门口,看到霍渊的马车还静静停在那。
她给他扎的睡穴,起码还要一个时辰才能醒。
她正要掀开帘子,一双手伸过来,然后下一秒,她就被人抱起来揽入怀。
“登徒子!”
沈初梨吓一跳,刚要挣扎,对方轻轻的在她鼻尖咬了一口,“是本王。”
霍渊?!
马车内乌漆嘛黑,沈初梨隔了一会儿,双手把他的脸捧起来,指尖抚过他眉骨、鼻梁,一寸一寸细细描绘。
霍渊任由她动作,他以为,这样的气氛下,她就算不亲他,也会说些缱绻的情话。
没想到,沈初梨把他的脸仔仔细细摸了一遍,忽然一巴掌拍在他侧脸上了。
“pa~”
不轻不重,俊美的侧颜微微泛红,添了一丝破碎的美。
霍渊:“???”媳妇打我?
“谁惹本王的乖乖不开心了?”
明明低沉沙哑的话,却无端让人听出一丝委屈的意味。
“明知今夜有雪,你便不该来的。”
沈初梨拍了他一巴掌,赶紧揉了揉,“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你就完了。”
霍渊捉住她的手腕,在唇间亲了亲,“是本王思虑不周,今晚回家睡,好不好?”
这段时间,沈初梨一直和温胭住在一起。
沈初梨傻乎乎看他,“回家?睡?”
霍渊意有所指,“嗯,想阿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