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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应。

他探向她的手腕,脉搏还在,却微弱得像随时会断掉的琴弦。

她的意识被拖进了那个数字地狱。

赵文渊的全息影像早已消失,空气里只剩下他最后那句嘲讽的回响。

去炸天线塔,阻止全球格式化,但苏晚的意识会被榨干。

什么都不做,和她在数字伊甸园里永生,看着真实世界毁灭。

“操。”

顾沉低吼一声,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管道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猛地站起来,目光扫过地上的装备。

他不是程序员,不是黑客,他进不去那个数字世界。

但他是演员。

最好的演员,从不按剧本走。

唯一的生机,就是在那座该死的天线塔。

在赵文渊把苏晚当成燃料烧干净之前,物理切断他的一切。

顾沉捡起敢死队员留下的几块塑胶炸药,熟练地安装在通往孵化舱相反方向的厚重闸门上。

他从不相信什么二选一的绝路。

“轰——”

剧烈的爆炸掀起灼热的气浪,闸门被炸出一个扭曲的缺口。

顾沉没有丝毫犹豫,矮身钻了进去。

身后,苏晚安静地靠着墙,像一尊沉睡的雕像。

……

没有坠落感。

意识像一滴墨水,融进了一片温暖的海洋。

苏晚睁开眼。

蓝天,白云,青草地。

不远处,溪水潺潺,几只白色的蝴蝶在野花上飞舞。

空气里是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这里是《远航者》里的“伊甸园”,是她亲手为卡莱尔和那些沉睡的人类设计的,最完美的虚拟天堂。

“喜欢吗?”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晚转身。

赵文渊穿着一身白色的亚麻休闲服,赤着脚踩在草地上,脸上带着欣赏的微笑。

“这是你创造的世界。你看,没有痛苦,没有背叛,只有永恒的幸福。”

苏晚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指尖。

没有味道。

她看向那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却没有鱼。

“布景很完美。”苏晚开口,声音平静,“但是你忘了最重要的东西。”

“哦?”赵文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细节。”苏晚说,“一个真实的世界,不可能完美。风里应该有尘土,水里应该有微生物,花香不该是一种单一的味道,它会混合着腐烂的落叶和昆虫的气息。”

她向前走了一步,脚下的青草地开始像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一样,闪烁出无数像素点。

“你只复制了外壳,却不懂得什么是‘生’,什么是‘死’。”

赵文渊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

“不愧是我选中的人。”他鼓了鼓掌,“你的逻辑美学,总是能给我惊喜。”

他摊开手,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幻。

草地变成了沙漠,天空变成了星海。

“但在这里,逻辑由我制定。”赵文-渊的数字体开始变得庞大,像一尊俯瞰众生的神只,“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创作者,你的情感,你的思维,都将成为我的一部分。”

“来吧,苏晚。让我们一起,完成这部最伟大的电影:意识的永生。”

无数发光的数据链从虚空中伸出,像毒蛇一样,朝着苏晚的思维边界探来。

“滚出我的片场。”

苏晚闭上眼睛。

下一秒,周围的星海沙漠瞬间崩塌,变回了她最熟悉的那个地方。

一个狭窄的,堆满手稿和旧书的书房。

墙上贴着分镜头脚本,桌上放着吃到一半的外卖。

这是她大学时租的第一个小单间,是《壁炉》诞生的地方。

那些数据链扑了个空,在书房杂乱的环境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赵文渊愣住了。

“这是……逻辑陷阱?”

苏晚睁开眼,坐在那张破旧的单人床上,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剧本。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在这里,我才是导演。”

……

顾沉在迷宫般的金属通道里疯狂奔跑。

通讯器里一片死寂。

林队他们应该已经抵达天线塔,或许正在激战,或许已经……

他不敢想。

左手腕上,那块属于父亲的黄铜怀表,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冰冷的表盘上,亮起了一串微弱的数字。

不是时间。

是一组坐标。

顾沉的脚步猛地停下。

这组坐标,他熟悉得像刻在骨子里。

那是他第一次看《壁炉》手稿时,看到苏晚在稿纸的角落里,随手画下的一张藏宝图。

她说,那是他们以后老了,用来躲清静的地方。

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想象中的坐标。

是苏晚!

她还活着,还在战斗!

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在哪,或者说,她在指引他去哪。

顾沉胸中涌起一股热流,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立刻调整方向,朝着坐标指示的路线冲去。

那是一条更偏僻,更狭窄的维修通道。

但顾沉毫不怀疑。

十分钟后,一个巨大的,像倒扣的巨碗一样的建筑出现在眼前。

主天线塔。

塔身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周围的空气都因为巨大的能量而微微扭曲。

他到了。

塔的底部,唯一的入口前,站着一个人。

身材高大,穿着和林队他们一样的黑色作战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是那个敢死队的队长。

“你的旅程到此为止了。”

队长的声音像他的人一样,没有温度。

顾-沉停下脚步,喘着粗气,看着他。

“我没时间跟你耗。”

“执行赵文渊先生的命令,是我的职责。”队长说着,摆出了格斗的架势。

顾沉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他忽然想起在《沉默的真相》杀青宴上,陈默导演喝醉了,拉着他说的一句话。

“小顾啊,你知道演戏最难的是什么吗?不是哭,不是笑,是演‘面无表情’。因为你心里明明有东西,脸上却什么都不能露,那股劲儿,全憋在眼睛里。”

顾沉看着队长的眼睛。

那里面,憋着东西。

“你也在演。”顾沉说。

队长的眼皮跳了一下,但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动手吧。”

他没再废话,直接冲了过来。

拳风凌厉,招式狠辣,是军中最顶尖的杀人技。

顾沉只能侧身躲避,手臂格挡了一下,被震得发麻。

这家伙是来真的。

两人在巨大的天线塔下缠斗在一起,金属碰撞声和沉重的喘息声交织。

队长每一招都攻向要害,但每一次,又都好像差了那么一点点。

不是力道不够,而是时机。

他总是在顾沉最能借力打力的时候出招,或者在攻击路线上,留出一个刚好能让顾沉闪避的微小空隙。

他不是在杀人。

他是在喂猪。

在一次近身缠斗中,队长的膝盖狠狠撞向顾沉的腹部。

顾沉用手臂格t挡,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撞得贴在了天线塔冰冷的金属外壳上。

“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毁掉这里?”

队长的身体压了上来,凑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嘶吼。

“你根本不知道,想让这个怪物停下有多难!”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绝望。

顾沉没有反抗,他感觉到,队长压在他身上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除非……”队长嘶吼着,像在发泄,又像在提示,“你能在那一秒里,同时敲碎它的五根肋骨!”

五根肋骨?

顾沉的目光瞬间扫向天线塔的基座。

在巨大的金属结构上,有五个发出幽蓝色光芒的脉冲节点,呈五角星状分布。

每一个节点之间,都相隔十几米。

要在一秒之内,同时摧毁?

这根本不可能!

“放弃吧!”

队长一拳砸在顾沉耳边的金属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他的眼神,却在那一瞬间,飞快地瞥了一眼五个节点的位置,然后又迅速收回。

顾沉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个眼神,不是威胁。

是确认。

他把钥匙,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