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城西守备张铎。”青黛突然插话,“奴婢前几日亲眼看见赵姨娘的贴身丫鬟往张家送信。”
萧宾月“惊慌”地拉住青黛:“别胡说!”眼角却瞟向萧远道铁青的脸色。
“好……好得很!”萧远道狞笑着松开赵淑兰,“本官这就去问问赵伯爷,这就是他们赵家的诚意,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戏耍本官!”
楚衡突然轻咳一声:“萧大人且慢。”他从怀中摸出一封密信,“有趣,这是在下刚刚进来之时,看到三小姐身边的丫鬟鬼鬼祟祟拿着这个东西。上面写着赵家承诺三小姐让她入主东宫?”
信纸在萧远道眼前晃过,清清楚楚写着要助萧玉环成为太子侧妃!
萧玉环面如死灰:“不!这不是我……”
萧远道看看昏迷的赵淑兰,又看看瘫软的萧玉环,突然狂笑起来:“好啊!你们赵家这是要让我萧家断子绝孙,再偷梁换柱啊!萧玉环,你当真是我的好女儿!”
“父亲明鉴!”萧宾月突然跪下,泪落如雨,“女儿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求父亲保重身体!”
这番作态看得楚衡眉梢微挑。萧远道神情莫测,今日这出戏,自己这个二女儿当真是演的极好!他转头对着赵姨娘厉喝,“把这贱人关进柴房!等本官从赵家回来发落!”
暴雨骤至。萧宾月站在廊下目送萧远道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指尖轻轻抚过怀中那个写着“萧远道”生辰八字的小人偶——这才是今日从玉虚道长身上掉出来的真正“惊喜”。
楚衡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二小姐这出戏,唱得比戏班子还精彩。”
萧宾月回眸浅笑:“不及楚相配合得好。”
雨幕中,两只手在袖袍遮掩下轻轻一碰,又迅速分开。就像他们之间那些不可言说的秘密,永远藏在光鲜表象之下。
萧远道似乎忘记了楚衡还在萧家,将自己收拾一番后,便要冲到赵家!楚衡看着怒气冲冲而去的萧远道,特意追上前交谈了一番。
待众人散去,院中只余满地狼藉与未散的血腥气。慧明大师手持佛珠,在萧宾月身前站定。老和尚雪白的寿眉下,一双慧眼似能洞穿人心。
“女施主。”他忽然合掌,“老衲观你命格奇特,似有双魂交织之相。”
萧宾月指尖一颤,面上却不露分毫:“大师何意?”
慧明从袖中取出一串乌木佛珠递来:“三十三粒,恰合重生之数。此物可助施主稳固魂魄。”见萧宾月不接,他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亦是那位楚施主的劫数。”
佛珠入手冰凉,萧宾月却如握烙铁——这老和尚竟真知他们重生之事!
“大师说笑了。”她强自镇定,“楚相与我只是……”
“贵人。”慧明突然打断,“施主是那位的贵人,亦是死劫。”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楚衡熟悉的脚步声。
慧明深深看了二人一眼,合掌离去。冷风卷起他灰色的僧袍,隐约传来一句偈语:“两世因果绕,贵人死劫消!”
“都退下。”
楚衡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青黛立刻福身行礼,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门,还不忘把门带上半扇。
可春桃和夏荷却杵在原地没动。
春桃死死攥着帕子,壮着胆子道:“楚相,这光天化日的,您与我家小姐独处一室,恐怕……”
“于礼不合。”夏荷接话,声音虽小却很坚定,“小姐的清誉要紧。”
楚衡眉梢微挑,目光落在萧宾月身上,似笑非笑:“你的丫鬟,倒是忠心。”
萧宾月正想开口,忽然听见房梁上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下一秒,两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梁上翻下——
“得罪了!”
一张娃娃脸突然凑到春桃面前,少年笑得眉眼弯弯,手上动作却干脆利落。白翎一把捂住春桃的嘴,另一只手抄过她的膝弯,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唔!唔唔!”春桃瞪圆了眼睛,拼命挣扎。
“别怕别怕,就是请姐姐出去喝杯茶。”白翎笑嘻嘻地凑到她耳边,“我泡的茉莉花茶可香了,保证比在这儿听墙角有意思。”
另一边,青锋面无表情地堵在夏荷面前。他比夏荷高出整整一个头,一身黑衣冷肃如刀,连句解释都没有,直接单手捂住夏荷的嘴,另一只手像拎小猫似的把人往肩上一扛。
夏荷吓得连挣扎都忘了。
“砰!”
房门被青锋反脚踹上,力道之大,震得窗棂都嗡嗡作响。
萧宾月:“……”
楚衡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从容道:“现在清净了。”
院外隐约传来春桃的怒骂:“放我下来!你们这是绑架!我要告诉老——唔!”
“嘘——”白翎的声音带着笑意,“姐姐小声点,吵着里头两位主子,我可要亲你了。”
春桃的声音戛然而止。
萧宾月扶额:“楚相的手下,都是这般……别具一格?”
“白翎活泼了些。”楚衡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青锋倒是稳重,就是手重。”他顿了顿,意有所指,“不过对付两个小丫鬟,绰绰有余。”
窗外,夏荷终于找回声音:“放、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青锋的声音一板一眼:“主子令,送你们去厢房。”
“你——”
脚步声渐渐远去,院里终于恢复寂静。
楚衡转身,一步步走向萧宾月。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高大修长,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现在。”他在萧宾月面前站定,指尖抚上她的下巴,“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关于那个'贵人'的事了。”
萧宾月拍开他的手,似笑非笑:“楚相这是打算严刑逼供?”
“不。”楚衡忽然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是色诱。”
萧宾月立刻躲开了楚衡的亲近,楚衡看着仿佛又恢复对自己冷漠的萧宾月,他突然一把扣住萧宾月手腕,将她拽进内室。“砰”的一声,房门被他用内力震得紧闭。
“拿来。”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