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目的地距离此处有七八公里远,但对于早已习惯长途跋涉的几人而言,这段路程并非不可逾越的障碍,他们简单吃完早饭后,一路上有说有笑,没过一会便来到了那个仅有一人居住的‘村子’,
眼前的景象映入眼帘,这里的房屋虽说称不上破败不堪、摇摇欲坠的那种陈旧,但这是与彻底坍塌的穹岭古城相比,这实实在在算得上是一个老村子了,
“好密集的平房。”孙茜茜不禁感叹道,她环顾四周,只见一排排平房紧紧挨在一起,像是在相互依靠取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紧迫感,
“这种间距确实太压抑了,所以居民搬走废弃还挺正常的。”伍羽点头表示认同,这些房屋之间的间距狭小,给人一种局促之感,长期居住于此,难免会心生压抑,
“怎么找人?”祝余挠了挠头,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房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呶,看到那个土坡尖尖上的房子了吗,正在冒烟呢。”伍羽伸手一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远处一个土坡上,有一间房子正冒着袅袅青烟,在一片银白的雪景中显得格外醒目,
“我瞎我瞎。”祝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刚自己竟然没注意到这么明显的标志,
“就这样直接过去?”孙茜茜有些犹豫地问道,毕竟他们是不请自来,这样贸然前去,似乎有些唐突,
“你要带点什么礼品?”伍羽打趣地看着孙茜茜,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
“…怎么想都不会吧。”孙茜茜被伍羽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的顾虑有些多余,
“那就对了,过去就行了。”伍羽笑着带头迈开脚步,朝着那个冒烟的房子走去,祝余和孙茜茜对视一眼,赶忙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土坡上,站在房子前,相较于坡下方那些陈旧的房屋,这顶还住着人的房子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很明显,它被重新修缮了不止一次,房子的墙面平整,甚至还能看出被扩建的痕迹,
几人还未走近,突然,一声低沉的吠声从紧闭的大门内传出,紧接着便是一连串激烈的叫声:“汪汪汪汪汪!”
“哎嘛,吓我一跳。”孙茜茜被这突如其来的狗叫声成功吓了一个激灵魂平日里小聪温顺乖巧,根本没有这么大声叫过,这突然的吠声着实让她受惊不小,
伍羽表情微微一顿,旋即走上前,伸手敲响了铁门口她示意祝余和孙茜茜安静,然后静静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那是有人穿着拖鞋走路的声音,一步一步,逐渐靠近,
随着“嘎吱”一声,大门缓缓被打开,一个男人从中探出头来了伍羽看到他的瞬间,不禁有些惊讶,除了L省本地特有的少数民族面貌,他看起来比伍羽想象的要年轻太多了。那轮廓分明的脸庞,透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沉稳,
对方用平静的眼神一一掠过三人,目光在祝余和孙茜茜身上只是短暂停留,最终稳稳地停留在伍羽身上,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伍羽,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片刻后他轻轻拉开大门,用低沉而温和的声音轻声说道:“进来吧。”
“啊?”孙茜茜不禁惊讶出声,她实在没想到,这人开门看到三个陌生人,竟然问都不问,就直接邀请他们进屋,这行为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汪汪汪汪汪!”就在这时,一只瘦小且耳朵耷拉着的垚狼从门中箭一般冲了出来,对着三人用力吠叫,声音尖锐而急促,打破了原本略显安静的氛围,
“老黄,安静。”男人赶忙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垚狼的头,动作轻柔且带着安抚,在他的安抚下,垚狼渐渐安静下来,只是还时不时低声呜咽着,男人确认灵兽安静后,略带歉意地抬起头,看着三人说道:“它御兽师走了,所以脑子有点问题,别介意。”
“没有没有。”伍羽三人赶忙回应,脸上露出友善的笑容,示意并不在意思虽然被这突然的状况吓了一跳,但看到垚狼瘦小又年迈的模样,他们心中更多的是理解。
“大哥你认识我们?”孙茜茜满脸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她实在想不通,这个陌生男人为何如此轻易地就让他们进屋,
“不认识,”男人轻轻摇了摇头。还未等孙茜茜露出更加疑惑的表情,他便继续说道:“但她哥哥之前说过她会来取东西。”说着,男人的目光落在伍羽身上,
好吧,这下真相大白了,甚至都不用他们费功夫去周旋解释,事情进展得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他有留下什么吗?”伍羽赶忙问道,一般这种时候他都会留下一些线索,
“没有,他说完口令嘱咐完后就走了。”男人回答道,语气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口令?”伍羽和孙茜茜对视一眼,同时重复道,眼中满是好奇,
“那是我们家祖传的东西,只有说出我们家族姓氏的人才能拿走。”男人一边解释,一边走进屋内。只见他在门口挂着的衣服内兜后面摸索了一阵,掏出来一个破旧的小盒。他拿着小盒走过来,递给了伍羽,“原名太长我就不说了,叫我汉名莫永为或扎西就好。”
“为什么会用姓氏做口令?”祝余在一旁忍不住问道,这个奇特的规矩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因为我们家已经隐姓埋名上百年了,能叫出来姓氏的人,不是知道封印事情的人,就是当代家主,想听听故事吗?”莫永为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一丝神秘,仿佛在邀请他们走进一段尘封已久的历史,
“如果可以的话。”孙茜茜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她对这个家族背后隐藏的故事充满了渴望,
“原本是不能说的,但是我已经是家里最后一个人了,我不想让我的四岁女儿背负这份过往,所以也算我的解脱了。”莫永为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仿佛承载着家族数百年的沧桑,他转身从小院中搬出几个手工制作的小板凳递给三人,随后他缓缓坐下,摸着老黄的脑袋开始娓娓道来:“时间有点久远了,我的家族原本是古时龙国附属国的一个贵族,在往北那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以畜牧为生,家族中的长老,更是掌握着朝中祭祀这一至关重要的职责,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微微顿了顿,认真回应了片刻后继续说道:“后来外敌入侵,王朝在战火中轰然覆灭,家族主脉几乎被屠杀殆尽,幸运的是,有一位长老带着支脉的族人艰难地活了下来,他们辗转来到西北这边的一个古城,凭借着之前带来的家底,摇身一变成为了商户,
“借着当地贯通的商路,家族的生意如鱼得水,很快有便壮大起来,只可惜还没有过去两代人,战争与恶兽灾厄便交替降临。”
说到这里,莫永为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的声音也低沉了几分:“之后便是无尽的逃亡,在这漫长而艰辛的岁月里,许多家族的记载都已丢失,中间的历史仿佛被岁月的风沙掩埋,我只知道,在所有人都快因为荒灾而命丧黄泉的时候,几名道士找到了我们当时的族长。”
“道士?”祝余忍不住惊讶地重复道,眼中满是惊讶,毕竟他的师父就是正统的门派传人,
“应该可以这么称呼他们。”莫永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们精通演算之术,有洞悉一切的能力,竟轻松地找到了早已在历史中丢失名气的家族,他们四处奔波,寻找各种奇人异术,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办法封住那些带来灾厄的力量。”
“……开辟新时代的人。”伍羽喃喃自语,这便是神秘之湖那位守骨兽所说的,
“族长这个职位是是曾经王朝祭祀术的唯一传人,为了剩下族人的性命,他毅然决然地跟随那些道士离去,这一去便是漫长的十年音信全无,当他终于归来时,却对中间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那时家族人数已经因为灾厄与逃亡骤减,他在安排完所有族内的事情后,便溘然长逝,带着那段不为人知的秘密,永远地离开了。”
就在莫永为讲述这段历史的时候,伍羽缓缓打开了那个破旧的小盒子,一枚白金色的珠子出现在三人眼前,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伍羽甚至不用仔细观察,就知道这颗珠子是代表金属性的,
“我的祖先们始终谨听族训,所有族人隐姓埋名,将这颗历经百年却依旧完好无损的珠子,一代又一代地传了下来。”莫永为看着那颗珠子,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有敬畏有感慨,也有解脱,
“那你是不是会那个什么祭祀术啊?”孙茜茜眨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眼神中满是好奇,她的脑海里,已经开始想象莫永为施展神秘祭祀术的画面,
“我?我不会。”莫永为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遗憾,他微微抬头,望向远方,似乎在回忆着往昔,接着说道:“父亲还没来得及教我,就过世了,只留下这条老狗给我作伴。”
“汪汪!”仿佛听懂了莫永为的话,老黄叫了两声,用力摇着尾巴,似乎在强调自己的存在,它那瘦小的身躯微微颤抖,耷拉着的耳朵也因为兴奋而轻轻晃动,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莫永为,眼神中满是…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