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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爱与冲突,迟来的认可

港城综合医院·急诊大楼

凌晨一点,医院的走廊里依旧灯火通明,急诊室外人潮涌动。

玻璃门外,密密麻麻的记者手里举着相机和麦克风,无数闪光灯像暴雨般疯狂闪烁,摄影机的镜头死死地对准急诊大楼的入口,焦急地等待着任何关于何婉珺的最新消息。

她是今年金像奖最佳新人奖的热门候选人,也是最炙手可热的实力派新晋演员,任何关于她的新闻,都会在娱乐版面引发轰动。

“何小姐的伤势严重吗?”

“她和方睿安是什么关系?他们真的在交往吗?”

“这次车祸到底是意外,还是某种蓄意策划?”

记者们你争我抢,试图在第一时间拿到独家爆料,警方和医院的安保人员拼命拦住他们,防止骚乱进一步恶化。

然而,这一切的喧嚣,丝毫没有传进急诊室的普通病房。

病房内,空气沉静而压抑。

何婉珺和程嘉怡并排躺在两张病床上,手臂上还挂着输液管,脸色苍白,眼神呆滞,仍然未能从剧烈的车祸惊魂中回过神来。她们虽未受到重伤,可这场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在她们的精神上留下了深刻的冲击。

程嘉怡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手指紧紧抓住被单,耳边仍然回响着那一瞬间的金属撕裂声、玻璃碎裂声,还有方睿安低沉嘶哑的呼吸声。

何婉珺则缓缓闭上眼,泪水不断滑落脸颊。她甚至不敢想,如果方睿安当时没有向右打方向盘,如果他稍有迟疑,现在被推进手术室、被医生全力抢救的,必定会是她自己。方睿安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体去承受最严重的撞击,换来了她和程嘉怡的安然无恙。她的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撕开了一道裂缝,痛得无法呼吸。

嘭——病房的门被人一把推开,沉重的脚步声紧随其后。

何婉珺缓缓睁开眼,看向门口——她的父亲何子砚和她的哥哥何承睿冲了进来,脸色铁青。

“Victoria,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何子砚的怒吼声如同炸雷般在病房里回荡,他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何婉珺的手腕,眼神中充满了焦急、愤怒和压抑。

“你知不知道,刚刚你差点死在那场车祸里?!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们从新闻里看到这条消息,你的生死我们到现在都不会知道?!”

何婉珺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神复杂地望着她的父亲。

她已经三年没有这样面对面地和他交谈了。

三年前,当她决定放弃何家的所有资源,义无反顾地和方睿安在一起,她独自进入演艺圈打拼,父亲愤怒地将她逐出家门,斩断所有经济支持,让她独自面对残酷的现实。

而现在,她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重新面对他们。

哥哥何承睿站在一旁,双手交叉抱胸,眉头紧皱,语气冷硬:“Vic,你以为你自己长大了,就可以不顾一切地和那个方睿安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在他的车里?!”

何婉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酸涩,语气平静但坚定:“我当然知道。”

她缓缓地坐起身,目光坚决地看着他们。

“但你们知道吗?”她的声音低缓而沉痛,“如果不是Raphael,我现在根本不会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何子砚皱眉:“什么意思?”

何婉珺轻轻闭上眼,声音微微发颤,却异常坚定:“如果当时 Raphael没有向右打方向盘,车子正面撞上货车的话,现在在手术室里抢救的人——是我!”

她缓缓睁开眼,眼眶已经通红,盯着父亲和哥哥,字字如刀:

“他可以选择保命,他可以选择让车子正面撞上,他甚至可以让后排的Lillian去承担最严重的撞击……但他没有,他只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牺牲自己!”

空气瞬间凝固,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何子砚的表情僵住了,何承睿也一时语塞。他们原本满腔的愤怒,忽然之间全部消散。

何婉珺继续道:“你们一直反对我和他在一起,觉得他只是个没背景的检控官,没有父亲、没钱、没权、没前途,母亲还坐牢,他配不上我。”

“可今天,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会活着。”她的声音逐渐哽咽,“而你们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他值得我的爱,值得我用一生去信任和托付。”

何子砚的眼眶微微泛红,眼神复杂地看着女儿,喉结滚动了一下,却说不出一个字。他一向严厉、固执,对何婉珺的人生都有着近乎冷酷的掌控欲,可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错了。

他一直以为方睿安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资本可以支撑他的女儿拥有美好未来,可他从未想过,这个男人,连命都可以为了他的女儿豁出去。

这一瞬间,他的所有坚持、所有成见,全部崩塌。

他缓缓地走上前,像是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和固执,轻轻握住了女儿的手。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颤抖:“回家吧……女儿,别再一个人撑着了。”

何婉珺的瞳孔微微一震,嘴唇张了张,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

何承睿也低下了头,缓缓道:“Raphael……我们之前确实误会他了。”

他抬起头看着妹妹,语气复杂而真诚:“如果他醒了,告诉他……我们永远欠他一句道歉。”

何婉珺失声痛哭,轻轻点了点头。

迟来的认可,终于落下,世界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