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微用力甩开陆商庭。
朝前方跑去,高跟鞋踩进草地里,一步一陷。
水蓝色礼服裙摆沿着大腿的幅度摇曳流淌。
“贺越礼!”
人高马大的保镖像城墙堵着,她根本推不开。
“贺越礼!”
她喊着,期望能听到回应。
可保镖们保持着密不透风的阵型,迅速朝福利院大门移动。
夏微根本追不上他们。
气喘吁吁跑到大门口,只能看见疾驰而去的尾灯。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她一遍遍安慰自己。
必经的劫难,躲不了。
渡劫而已,贺越礼一定会顺利度过这一关。
再回草坪时,所有宾客和媒体都坐在原位。
贺渲的助理站在台上为刚才的突发情况做出解释:小贺总身体不适,晕倒是疲劳所致,已经送医治疗。
而第一排中间的座位已经有人落座。
那人穿着高定西服,胸口挂着金色怀表。
戴着一顶黑色礼帽。
一派儒雅。
只是那脸上的口罩有点突兀。
“夏小姐,总算找到你了。”工作人员急匆匆的跑过来,“贺院长到了,我带你去问个好。”
贺渲来了?
看来贺越礼被枪击,他就是始作俑者。
她压下情绪,跟着走到贺渲面前。
“夏微同学。”贺渲声音很低,“刚才去哪了?”
夏微看着他的眼睛,就算有镜片遮挡,依然能看出眼眶肿着。
他身上浓重的金创药膏味,透露着他受了伤。
看来是叔侄互殴。
不过贺渲是真狠,竟然对亲侄子动枪。
思及此,既然贺渲用贺越礼生病,来掩盖中枪。
一定是不想福利院发生枪击案这种丑闻传出去。
她偏不顺他心。
夏微摆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提高音量,“我刚才听到一声开枪的声音,还以为小贺总中枪了,就跟过去看看。”
贺渲极快的蹙了下眉,“夏微同学听错了,大白天哪来的枪响。”
夏微左右看看:“可是宾客们刚才都吓跑了。”
第二排琴协的长官解释,“是小贺总突然晕倒,我们吓了一跳!”
周围人纷纷应和,“是啊,也不知道谁瞎喊,大惊小怪的。”
“哪有枪声,大家刚才都沉浸在高雅艺术中。一定是你听错了。”
夏微看着几人谄媚的模样,估计听到也不敢说。
她笑笑,“原来是我听错了,自己吓自己。”
她回到候场区,利特也在。
轻声问她,“你也听到枪声?”
夏微点点头。
利特:“耳朵挺灵的嘛。装了消音器,混在弦乐器的声音里,最难分辨。”
演出结束后,夏微和利特回到化妆间。
没一会儿贺渲的助理进来,给两人送上红包。
“两位今天的表演很出色,这是我们贺院长的一点心意。”
他视线在两人脸上徘徊,“演出时发生的一点小插曲,希望两位不要放在心上。另外,小贺总生病的事不要对外公开。”
夏微捏了下红包,厚厚一沓,远超出正常表演费用。
她默不作声收下封口费。
慈善义演结束时,已经是傍晚。
天幕没有云霞渲染,黑压压的阴沉。
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夏微坐上车,很犹豫要不要找裴域询问贺越礼的伤势。
上辈子他胸口的枪伤。
距离心脏那么近,必定是鬼门关走一遭。
雨淅沥沥的落下,雨珠敲击在车窗上。
道路堵得的寸步难行。
时不时有车辆鸣笛。
惹得人心烦意乱。
蓦地,夏微的身体不受控的朝前倾了下,车尾传来一声巨响。
车被追尾了。
司机大哥骂骂咧咧,停车,开门下车。
夏微偏过头,突然看见旁边车道右后方一辆黑色轿车打着下双闪。
她没见过这辆车。
却见过车牌:【希tY212】
上一世挂在贺煜的专用车上。
夏微付掉车费,解开安全带下车。
径直坐上那辆黑车。
在后座的中控台上,她看见一枚烧黑的发卡放在丝绒盒里。
没了爱心轮廓,烧得只剩tina。
夏微垂下头弯起唇,难怪贺越礼上辈子那么宝贝这发卡。
原来真替他挡过枪。
原来裴域口中救过他两次狗命的小仙女竟然是自己。
-
即使有心理准备。
夏微看见坐在沙发上,脸色泛白,上半身缠着绷带的贺越礼时,脑袋一片空白。
心脏钝钝得痛。
她坐到他身边,握住他冰冷的手。
浑身血液像被冻住一般。
她呼吸很慢,像是用力压出胸腔,眼泪不自觉的跟着呼吸一起落下。
“贺越礼.....是不是很疼?”
“还好.... ”
他半阖着眼,薄唇挤出两个字,听上去很虚弱。
听见他的声音,夏微再也控制不住,扑上去抱住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数落,“都提前和你说了......你为什么不当回事!”
小姑娘的脸深埋在他肩膀。
贺越礼几乎是立刻感觉到肩颈区域湿了一片。
他睁开眼睛,垂眸去看哭的一抖一抖的女孩子。
女孩心,海底针。
一会儿对他爱搭不理,要避嫌。
一会儿又为他哭得那么伤心。
弄得他一颗心忽上忽下。
他抬起右手,落在她单薄的背上,轻柔拍抚,“我......没事。”
“枪伤怎么会没事!”她哭得一抽一抽,“离心脏那么近,一定很危险。”
贺越礼眸底闪过一瞬尴尬和无措。
其实今天他是以身入局。
福利院设有地下赌场。
高位就有狙击手Standby。
只要他在福利院遇袭,贺渲就无法逃脱责任。
他买通狙击手,商量好射肩膀,贯穿伤。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会想起夏微提醒他的话。
为防止意外,特意穿件防弹衣。
没想到,意外还真发生了。
枪手打偏,射中左胸,还把他视若珍宝的蓝水晶发卡打崩了!
夏微倏地抬起头,眼泪扑簌扑簌的落。
浓重的哭腔里充斥着疑惑,“你不去医院行吗?不用做手术吗?”
贺越礼轻咳一声,“其实我听你的话了。”
抬手擦拭着她脸上的眼泪。
她吸吸鼻子,撇开他的手,水盈盈的眼睛里漫着几分恼意,“你听什么了?!”
娇嗔的数落像极了老夫老妻的口吻。
惹得贺越礼唇角扬了下。
夏微瘪着嘴,瞪他。
惴惴不安一下午,他竟然还在笑!
真不想理他!
屁股刚离开沙发,被扣住腰拉回原位。
小礼服是露后腰款。
他的掌心直接贴上后腰的肌肤,滚滚热浪将她的神经熨烫平整。
他嗓音低哑,带着蛊惑人心的诱哄,“以后我都听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