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宋娇说的。
她私底下跟在人前完全不同，声音听起来歇斯底里的。
像是从嗓子眼里吼出来的一句话：“宋琼，你能不能清醒一点！难道你要跟我一样，生一个怪物出来吗？！”
“我亲手淹死那个还在院里埋着！”
宋小强脑子‘嗡’的一瞬。
他第一反应就是转身离开，这毕竟是大姑姐的事，他不便细听。
只是架不住里面两个人一直吵。
宋琼的声音：“你生出来是怪物，那是你的问题，我跟爸的孩子，不会变成怪物的！”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死了我儿子！”
宋小强往外走的脚步滞了一瞬。
他听到了什么？
宋琼说：“我和爸的孩子。”
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伴随着的有压抑断续的抽泣声。
“琼琼，孩子没了就没了，你还有我和爸。”
宋娇嗓音比刚刚柔和，“咱们不是说好了，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爸养咱们这么大不容易，咱俩就该伺候爸。”
明明是很温柔的腔调。
听着却像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宋小强浑身发颤，后背一阵阵凉意袭来。
他终于忍不住。
失声大叫起来。
“所以孩子根本不是他的，而是...”
宋依依表情一言难尽，根本没办法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宋明辉点点头，表情凝重，“真是看人看骨不看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宋娇这孩子，小时候明明很温顺，怎么思想...”
宋明辉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
被大家发现后。
宋琼彻底崩溃了，哭着往宋小强身边跑。
宋小强吓得连连后退。
合着从头到尾，他只是一个冤大头。
那他这些天改邪归正，好好工作，憧憬未来算什么？
宋小强世界观都崩塌了，嘴里喃喃：“不要脸！不要脸！”
他伸手，指着宋产道：“禽兽...禽兽...”
好好的两个女儿，就这么被宋产祸害了。
村里人都以为是宋产强迫两个闺女。
众人想了想，都同意宋明辉的意见——报警。
即便是亲生父女。
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也该交给法律制裁。
至于两个孩子，村里人想着，能帮着隐瞒，就尽量隐瞒吧！
嫁不出去，也不要影响她们的工作。
宋产进去后，这姐妹俩还要继续生活。
宋琼一脸病容，跌倒了也哭着往宋小强身边爬，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小强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想跟你结婚，我愿意跟你结婚！”
周围人表情都很复杂。
这会儿大家也顾不上计较宋琼从前的无理，只觉得这闺女可怜啊！
怎么有这么禽兽一个爸。
偏偏往常看不出来，这么多年村里一点风声没有。
知道要报警，一直站在一旁，没什么反应的宋娇，突然激动起来。
“我们自愿的！谁要你们多管闲事？！”
宋娇嗓音撕裂，尖锐难听。
她瞪着眼，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指着村里人咆哮：“宋产是我爸，我和妹妹孝敬我爸，有什么错？！”
“我们就愿意伺候他，他一个人拉扯我们这么大，不该收点回报吗？！”
“你们自己的子女不孝顺，还不让我们孝顺？！”
“我告诉你们，公安来了也没用！我们是自愿的！”
“但是，你们不让我们家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宋娇说着说着，突然诡异的笑起来，那笑容格外渗人。
村里人都被这样的三观震惊的五体投地。
所以...孝顺父母，是这么孝顺的？
宋明辉三观差点被震碎。
宋依依也一样。
她捏着筷子，面前的肉都变得不香了，“爸，那大家真的没报警？”
宋明辉摇摇头，一脸疲惫。
蔡梦君接着说：“报了，这种事怎么可能放任。”
这次，不但宋明辉坚持报公安，村里人一样。
包括宋小强。
这件事带给他的伤害，还没清算。
案子还在审理阶段。
事发后，宋琼像是傻了，什么话都不说。
没人照顾她。
村里人轮流给她送饭。
宋娇则为了宋产四处奔走，作为被害者主动作证，说她们是自愿的。
公安都被她气到了。
按照最高法1952年批复，这种情况直接视为‘利用封建家长权威的强迫’，无论女方是否成年或声明自愿，均从重处罚。
但宋娇不知道在哪，找来了一个留洋回来的律师，特别厉害。
“这件事现在存在证据不足的潜在风险。”
宋明辉叹了一口气，“宋娇请来的律师，要求控告方举证，提供暴力痕迹、书信威胁、证人证言等间接证据。”
要是只有口供，可能因证据不足撤案。
再加上宋娇打亲情牌。
宋琼现在生活不能自理，她说成都是村里人吓的。
宋依依眨眨眼，安慰道：“爸，你也别太上火，这件事很快就会有转机的。哦对了，宋娇不是说，院里还埋着一个吗？”
她说话的时候，一手捂着肚子。
心里默默跟小家伙说：“不听不听。”
大概村里人不愿提及，也是觉得太造孽。
宋明辉怔了一下，才发现这么大的事，所有人竟然都忘了！
他当即就起身，跑去武装部通讯室借了电话，打给公安局。
按照时间算，严打马上要开始了。
宋产这样的根本逃不掉。
至于宋娇，要是一直执迷不悟，有可能构成包庇罪。
还有故意杀人罪。
这场悲剧的起源还是宋产。
他罪有应得。
饭后，岑樾主动去厨房洗碗。
蔡梦君闲不住，屋里明明很干净，她还是拿起抹布到处擦。
宋依依坐在宋明辉旁边问：“爸，说说正事。”
宋明辉提起来，原本阴云密布的脸立马放晴，“水泥厂和砖瓦厂已经批下来了！”
他这些天真是忙坏了。
除了上课，还要关注宋产家的事，再就是办厂的事。
村里办厂是大事。
宋明辉原以为会很难批下来，谁知道他按照自家闺女的想法，写了简单的报告书递交乡镇。
乡镇很快通过报到了县上。
先是用地审核，宋明辉首选自然是村里的荒地和劣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