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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青石板路上还凝着露水。

楚星辰蹲在灶台前添柴,看着母亲将最后一屉桂花糕端上蒸锅。

氤氲的热气染红她的脸颊,鬓角银丝在雾气里闪着微光。

\"星辰,把竹匾摆到外头去。\"

母亲抹了把汗,将浸着玫瑰露的糯米团子搓成浑圆。

三个月前还只会绣并蒂莲的十指,如今裹着薄茧在面团间翻飞如蝶。

楚星辰应声挑起竹帘,晨风卷着秋意扑进来。

临街的铺面不过方寸之地,却摆着十二口青瓷缸——梅子酿、枇杷膏、腌脆李,都是母亲照着外祖母留下的食方做的。

最惹眼的当属挂在门楣下的鎏金牌匾,\"醉春风\"三个字还是之前二叔公亲笔题的。

这个铺子还是沈氏的陪嫁,因为和离便从楚府要了回来。

春桃从外面骡车跳下来,发间还沾着草屑:

\"小姐,郊外农庄的梅子都收来了,您要的紫苏叶也......\"

她突然噤声,目光落在我身后。

转身便见楚婉儿立在对街,石榴红裙裾被秋风掀起又落下。

她死死盯着铺子里川流不息的人群,指尖将帕子绞成麻花。

柳氏被陈远山弃如敝履后,楚家产业早已凋零大半。

\"星辰姐姐。\"

她忽然扬声,甜腻嗓音刮得人耳膜生疼:

\"听闻你们这铺子日进斗金?到底是当过正室夫人的,做起商贾之事也......\"

\"楚姑娘慎言。\"

沈氏突然端着木托盘铺子门口,月白襦裙上绣着疏淡的竹叶。

楚星辰看着眼前的这个比她还大两岁的楚家外室女,冷哼了一声。

“你哪来的脸叫我姐姐?明明你比我还大两岁!还有,你今天是闲着没事过来找骂的吧?一个外室女生的野种,也敢来我家铺子里叫嚣!”

楚婉儿被骂的脸色煞白,她没想到,已经被赶出家门她们还这么嚣张!

“哼,你得意什么?你们还不是被爹爹扫地出门了吗?一个女子不知道害臊跑出来做买卖,还真的理直气壮,真是丢了女子的脸!”楚婉儿不甘示弱的叫道。

她们这一吵架,把人来人往的百姓给吸引住了,这世道就是不缺看笑话的人。

楚星辰看着门口围满了人,她如果不把面前这个外室女给赶跑,恐怕就得要影响自家的生意了。

于是她拍了拍袖子上沾着的一点面粉。然后走到她的跟前:

“谁给你的脸让你一个外室女跑到主母面前来叫嚣的?你哪来的勇气!

你说我们做这街上买卖不害臊,那么你那个贱蹄子娘勾引别人丈夫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不害臊?

还有,我娘和父亲是合离你懂吗?别动不动跑过来找骂!”

楚星辰虽然快到十三岁的年纪了,但是生在楚府时是金贵的大小姐。

平时吃的好,所以个头看起来就像十五六岁的孩子一样。

她站在楚婉儿的面前,看起来比楚婉儿还要高上一头。

她就这样俯视着楚婉儿的脸,让楚婉儿觉得很不爽。

她被气的咬牙切齿的,原本想着出来看看她们的铺子生意,回去后也好和自己阿娘说一声,打算她们也出来做做生意赚这钱的。

但是现在,她把这些全部抛在脑后了。

这时围在周围的百姓开始指指点点的议论着:

“呦!我还以为这沈氏是被休出门的呢,原来是和离。

看样子她在府上是吃了不少的苦,你看这个外室女都能嚣张成这样了,看样子这个楚家主也是个宠妾灭妻的主。”

另一个人跟着附和:“是啊!外室女都能嚣张成这样,还真是世道不古啊!”

一个中年男子倒是说了一句让男人另眼相看的话:

“如果男人都能经得起诱惑,何来的宠妾灭妻之说,怪只怪这个男人不是个东西!当家主母都能被欺负成这样,这个妾室倒是登堂入室了!”

楚星辰听到这里,还真想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这时候一个人群中走出一个大婶。

“沈娘子,你家的桂花糕还有吧?”

沈氏笑着揭开的一个青花瓷盖,甜香霎时漫过整条街市:

\"有的,王婶子,特意给您留着呢,还浇了今年新收的桂花蜜。\"

她用油纸将桂花糕包起来,然后将油纸包递过去时,袖口露出半截淤青——那是昨夜帮着搬运新到的石磨时撞的。

王婶子笑着把十五个铜钱拿出来递给了楚星辰。

“丫头,先把钱收起来。至于那些阿猫阿狗的,不要去理会,省得自己找不痛快。”

楚星辰噗嗤一声笑,回应了王婶子一声。

然后数着铜钱往陶罐里丢,叮当声里混着街坊的私语:

“瞧瞧,她们娘俩还是挺能干的,尤其是沈氏,做了那么多年的夫人,竟然还能够出门做这种小买卖,也真心不容易。”

“唉!你听说了没?昨日御史夫人都差丫鬟来买杏脯......”

几个婆子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话音被马蹄声踏碎。

\"楚娘子!今日可有金丝枣泥酥?\"

绸缎庄王掌柜的马车早早停在门前,车辕上沾着城外三十里黄泥岗的尘土。

自打半月前他偶然尝过母亲做的茶点,竟日日绕远路来买。

“有的,王掌柜,您稍等,我这就给你包一份。”沈氏微笑着回头准备给王掌柜吧点心。

“沈娘子,给我包两份吧,家里人都爱吃。”王掌柜笑道。

沈氏点头,用油纸包包了两份递给他。

王掌柜拿出了三十个铜板递给了楚星辰。

“丫头,收好了。”

“唉!谢谢您王掌柜,感谢您的惠顾!”楚星辰麻溜的收下了铜板,放入陶罐里。

围着一圈的百姓,看着这么多人来惠顾这沈氏娘俩的铺子,又听闻她们经历的悲惨故事。

都纷纷上前照顾她们的生意,一时间她们准备了那么多的糕点,在一个时辰内就卖完了。

暮色四合时,楚星辰蹲在后院清点账册。

春桃突然凑过来耳语:\"陈府管家方才来订了二十盒重阳糕,说要送往京城。\"

笔尖在宣纸上洇开墨点。

母亲正踮脚取下檐下的风干火腿,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知道她腰间还藏着那块玉佩,白玉莲花在暮色中泛着血色的光。

“接。”我蘸了新墨。

“记得在食盒夹层多铺两层油纸。”

春风裹着桂花香掠过算盘珠,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

母亲的剪影映在窗纸上,正将晒干的橘皮仔细收进陶罐——那些橘皮会在冬日酿成醒酒汤,被送往城南最大的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