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念与陆兮云离开缥缈仙宗不久,雷无为便率领一众散修杀至缥缈仙宗。雷无为八人到此之后,瞬间占据八处方位,激活梅念留下的阵法,八道流占据山门四周的八卦方位。随着雷无为一声低喝,阵基骤然亮起幽蓝灵光,一道肉眼难辨的无色结界如天幕垂落,转瞬便将整座缥缈仙宗笼入其中 —— 梅念耗费数年心血炼制的 “八门锁天阵”,就此启动。
此阵脱胎于五仙岛的八卦古阵,原应依循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布防,暗藏生生不息之理。可梅念偏要逆其道而行,硬生生抹去了阵法中的 “生门”,将原本留有余地的阵法改成了绝无退路的死局。这般改动虽断了困于阵中者的生机,却也破了八卦流转的天然格局,使得阵法本就难以持久。
为求阵基稳固,梅念不得不忍痛舍弃了原有的杀阵,历经数千次推演调试,才将其改造成纯粹的封阵 —— 阵中再无刀光剑影、烈火寒冰,只余下绵密如蛛网的禁锢之力,使之成了一座只进不出的牢笼。
要破此阵,唯有蛮力一途。可这阵法经梅念反复打磨,早已臻至他自身都无法拆解的境地,寻常修士别说破阵,连撼动结界分毫都难如登天。据梅念推算,纵是大乘后期修士倾力一击,也不过在结界上荡起几圈涟漪;唯有大乘大圆满修士,方能凭碾压性的修为强行撕开裂缝。
偏巧此时,缥缈仙宗那位唯一的大乘大圆满的陆兮云,被梅念引走,宗门内余下的修士纵有通天手段,也只能困于阵中徒唤奈何。
更令人绝望的是,此阵的阵眼并非固定于某处山石草木,而是分藏在雷无为等八人手中,除非你能杀了他们八人,借其手中的阵眼离开阵法。八人手中的阵眼,亦是开启阵法的钥匙,握此阵眼可随意进出此。
般的阵法,于梅念和小白而言却形同虚设。梅念怀中藏有一枚逆封灵晶,只需灵力催动,便能便能随意进出阵法。小白本就对阵法禁制天生免疫,结界在它眼中不过是层薄雾,往来穿梭自如,毫无阻碍。
结界外,雷无为八人负手而立,目光落在被阵法裹成琉璃球般的缥缈仙宗上,眼底的复杂早已褪去,只剩淬了寒的决绝。梅念此前与方林等人有约,需等他与陆兮云分出胜负,众人才决定是否对缥缈仙宗发起攻击 —— 可雷无为一行打算放弃这个约定,在他们看来,梅念那边刚交上手,这里的清算便该同步开启。
风槿率先上前一步,衣袂被山风掀得猎猎作响,声音锐利如刀:“诸位,八门锁天阵已启,这场足以颠覆元央域格局、撬动缥缈仙宗基业的大战已经开始了,我们没有等的余地,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梅念与陆兮云决出生死后,再决定是否动手。”
她眼神扫过方林等人,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就算梅念最终败了,我们也要让这缥缈仙宗变成一片死地!只留陆兮云一人,看他如何重建这断壁残垣?别忘了,从我们启动阵法围困缥缈仙宗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和缥缈仙宗结下了死仇 —— 你们想等梅念与陆兮云分胜负再定战逃’的提议,现在作废!”
“风槿!你什么意思?” 方林猛地向前踏出半步,周身灵力激荡起细碎的气浪,怒目而视,“你敢不守承诺?想以这种胁迫的手段逼我们入局吗?未免太过自负!”
雷无为见状,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意:“我们没在跟你们商量!当年你我像丧家之犬一样被缥缈仙宗赶出元央域,有家不能归的滋味你们没受够吗?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吗?这复仇的机会转瞬即逝,我们不愿等,不想等!”
他手指死死攥紧,指节泛白,“我们早就和缥缈仙宗是不死不休的死局了!从你们愿意汇聚在浮光城的那一刻起,就没有独善其身的可能,别再自欺欺人了!”
“你们这般逼迫盟友,算什么道理?” 方林身后一名修士忍不住怒喝,话音刚落,便被雪昭的斥骂打断。
“少他妈在这里磨磨唧唧!” 雪昭眼中满是不耐,语气嚣张,“有没有你们,我们都能掀了这缥缈仙宗!老大愿意带着你们分一杯羹,是给你们脸了,别给脸不要脸,真当我们离了你们不行?”
“既然你们能对付阵里那数千修士,为何非要拉上我们?” 又一名修士反驳道,“别太狂妄!”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颜芷汐缓缓走了出来。她气质清冷,声音却比风槿、雪昭更加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们要么跟我们一起,下去与缥缈仙宗一决生死;要么现在就离开,我们绝不强留。”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补充道,“我们当初邀请你们入局不假,但缥缈仙宗的宝库,我们从始至终没说过要独占。若是不愿冒险,转身离去便是,没必要在此争执。现在,我给你们重新选择的机会 —— 一,站到我身后,跟我们赌一把;二,即刻离开,从此各走各路,互不干扰。”
这话一出,方林身后的一千多名修士顿时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一时间也无法做出决定。他们当初愿意跟着梅念对抗缥缈仙宗,无非两个原因:一是梅念能牵制住手握仙剑的陆兮云,二是冲着缥缈仙宗那如山的宝库,缥缈仙宗本就底蕴深厚,加上强抢了不少宗门的宝库,此刻的缥缈仙宗是元央域最富有的宗门,没有之一。所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散修自然也不例外。
众人心里都打着算盘:梅念若赢,元央域的格局会彻底改写,他们能跟着分一杯羹;可若梅念输了,以缥缈仙宗的行事风格,他们迟早会被清算。但风槿说得没错,若是现在就杀了阵里所有缥缈仙宗的人,他们或许还有苟延残喘的机会
陆兮云就算再强,也未必有精力追杀这么多人;更何况陆兮云早晚要渡劫,渡劫之时生死难料,若他失败,众人便能逍遥天地;可若他渡劫成功,他们终究难逃一死。
过了许久,众人依然犹豫不决、还在商议,颜芷汐突然抬声,语气强势:“我数三声,你们必须做出选择。想走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想跟我们的,立刻站到我身后。一 —— 二 ——”
话音未落,已有不少修士动了。洞虚境以下的修士纷纷朝着颜芷汐身后汇聚,毕竟对他们而言,与其等着被清算,不如放手一搏。而大乘修士们却无一人动弹,方林更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颜芷汐,神色复杂。
“方兄,” 屈修然和尹夜突然开口,语气坚定,“梅念曾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这一次,我们想跟着他赌一把。生死有命,我们认了,我信他一次,输了就当还他救命恩情了。”
“你们写好了……” 方林猛地转头,怒视着二人,却没再说下去。
“三!”
颜芷汐的 “三” 字刚落,手中细剑骤然出鞘,一道清冷的剑光划破虚空,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剑痕。众人猝不及防,纷纷后退一步,谁也没想到她竟说动手就动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多谢选择留下的诸位信任。” 颜芷汐收剑入鞘,目光转向那些仍站在原地的修士,语气平淡,“至于你们,可以离开了。”
最终,站到颜芷汐身后的修士,比之前少了一半。大乘修士中,只有屈修然和尹夜选择留下,十二名大乘修士,仅来了两人;洞虚境修士来了十几名,化神、元婴修士加起来有数百人,再加上雾隐岛原本的人手,总共也只有六百左右 —— 相较于最初的一千多人,已然折损过半。
方林冷哼一声,直接转身离开,对于梅念能战胜陆兮云,本来众人都不抱希望。既然如此,也就不要怪他们不愿意拿命和他们做这场豪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