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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爷微微一笑,“卓哥儿勿要推辞,这是你应得。读书人清高是好事,但太过拘泥,反倒失了格局。”

翁婿谈讲间,七管事已捧了个锦囊回来,恭恭敬敬递给肖卓,“姑爷,这是通宝钱庄的银票五百两,各府县分号皆可兑取。”

肖卓双手接过,只觉那锦囊沉甸甸,似比当初院试放榜时接的喜报还要重上三分。

然而,他这高兴劲还没过,孙老爷身边的二姨太太忽然插话,“姑爷,你知道我娘家二叔在县衙做那户房典吏。”

“前两日因册书告病,正忙得不可开交。他听说姑爷有大才,便求了老爷,想借调姑爷临时帮忙几日,不知你可愿意?”

肖卓闻言大喜,连忙应承,“多谢姨娘费心,此事小婿千情万愿,对平时所学大有裨益。”

虽说只是去帮忙做吏书的活儿,但也算提前熟悉些政务,对将来科场策论自有好处。

毕竟,县学里教授各种官府公文制式,哪如实践来得记忆深刻?

很多事情,知道是一回事,亲自体验过是另一回事。

县衙借调生员,学里自会给假一段时日。

当下,肖卓也不愿多留,拿着银票下晌儿便回了县城。

有二姨太太这层关系,肖卓顺利入职。户房典吏亲自去县学借调,学里教谕自无不允,放了肖卓一个月的假。

到户房才两、三日,肖卓就明白为何二姨娘的叔父要请他帮忙了。

真是好家伙,这位户房典吏不识字!

可还行?

不过,渐渐的肖卓也就明白了。县衙的吏员到底不是官,这些人处理琐碎事务,看重的是经验而不是文化,因此能书算者优先。

再加上官府的胥吏虽不像差役般是贱籍,但也不算良民,而是另录吏籍,不得参加科举。

正经举人老爷对他们很轻视,认为吏习奸猾,不宜与士子同列。

这些人往往子承父业,被称为吏役世家。不用科举,自然不必费力读书识字,因此多数识字很少,案牍之事全赖册书操纵。

肖卓见识到这点,胸中大起优越感,得意洋洋的出入县衙,很有几分官老爷的作派。

这一日,肖卓踱着方步来户房,有贴书捧着卷文书请他登记入册。

肖卓随意的看了几眼点点头。

这些文书他已经弄得熟了。县城内凡有商家新开店铺,需要到县衙登记市籍,再由县丞或主簿批准,发放商帖、牙帖,才能经营。

若是经营盐、铁、茶等特许行业的,还需要额外申请引票。

普通商户来登记,先要纳二两银子的登记费,以后每年缴纳三两银子门摊税。

这些都是常例。

肖卓已经了解到,每有商户来户房,懂事的少不得还要私下塞二、三两银子打点,这叫润笔费。

从经办的贴书到户房典吏,再到负责审批盖印的主官,那都能分润些银子。

肖卓虽是借调帮忙,也没少了他的好处,三、五日间已经收了一两银子!

肖卓见有银子上门,嘴角勾了勾,按流程审核起来。

他见是来自军店镇的梅姓小民登记山货行,便调阅民籍黄册核查对方有无犯法记录,又打开坊长开具的保书校对。

翻动间文书中掉出来一张小额银票,肖卓不动声色一瞥,见是二两银子,便微微笑了。

这是个懂事的。

既然如此,这梅宥富祖上三代也是良民,自然顺利登记造册开了市籍。

原本拖延十天半个月的流程,三日内便可加速办好,发放商帖凭证。

肖卓收了银票,拿着文书去找刘县丞用印。

然而,他无意中抬头,却感觉在廊庑排队静候的几个商户,有一女子的背影颇为眼熟。

肖卓不禁有些好奇,女子不能登记为商铺东家,因此前来户房办事的极少。他下意识迈步过去,正好那女子听到脚步声也转过头。

“是你!怎么会是你!你来县衙做什么?”肖卓咬牙切齿,低吼声从牙缝中挤了出来。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和肖卓有过几年姻缘的林雨竹。

她与梅家商议好开铺子的事,当日便到县城租了铺面。准备了两日来到县衙办理市籍商贴。

本来林雨竹不用来,只是她没见识过县衙,好奇之下就跟着梅老大来看。

她和梅老大都是第一次来县衙,自然有些摸不着南北。幸好林雨竹聪明,在县衙附近找了个“歇家”询问。

这所谓歇家就是代办中介,通常跟县衙官吏、差役沾亲带故,专门吃这碗饭。

那歇家见他们是要开铺子,大包大揽的吹嘘起来。尤其在梅老大递了三钱银子之后,那真是知无不言。

首先,辰时左右,那歇家会去打探今日户房谁当值。要根据不同的吏员采用不同的态度对待,那些油盐不进的,便要避开。

打探妥了,巳时左右户房办公,便可向门子递文书,塞个三、五十文门包,就可安排到廊庑等候。

午时初刻,书吏唤名,梅老大便进户房交钱画押,也要打点个几十文钱,否则就只能明日再来了。

除此之外,若是想商帖办得快,还要在文书中夹银票,基本上不出意外,三日内就能办妥。

若是给的银子多,下晌儿便拿到商帖,那也不是不可能。

林雨竹不耐烦久等,自然是听了歇家的建议,拿银子开道。歇家婆子袖了银子,推说替她买茶,径自去找书吏。

等到未时,她感觉实在无聊,便想先回铺子。

正这么个时候,她听到有脚步声,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认出那人竟是肖卓。

他是借调而来,因此没穿公服,仍是襕衫戴巾的打扮。

林雨竹以为他也是来县衙办事,先是一怔,旋即嘴角一翘,“我当是谁——这不是廪膳生员肖大官人么?怎的,今日不读圣贤书,倒来这铜臭地界帮闲了?”

肖卓闻言气得脸上霎时紫红,儒巾下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抖着袖子戟指怒斥,“好个不知廉耻的刁妇!,可知‘外言不入于阃’?”

“你竟敢擅闯公门,还口出秽言,可是要本生代县尊老爷教训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