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朵跟着冯文龙上了城北的西塔，这里是整个城北最高的塔楼。
来到西塔之上，纳兰朵就发现塔楼中已经准备好了弓箭，羽箭的数量非常多。
“你们来的时候，带了这么多装备吗？”纳兰朵忍不住好奇问道。
冯文龙微微摇头，伸手拿起放在墙角的一张弓，用力拉了拉。
“当然不是带来的，不少都是刚才在城楼上缴获的，我麒麟卫擅长的突袭，不会携带过多的装备。”
纳兰朵哦了一声，然后也伸手拿起了弓箭，放在手中试了试。
“这弓是漠北的弓，力要比你们的大，但是冯将军，你没发现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
纳兰朵指了指地上的羽箭，讥笑道：“这些羽箭都是你们中原的羽箭，羽灵部是怎么得到的？难道都是原州城的？据我所知，原州城的弓箭手只有二百左右，怎么可能一支漠北的箭都没有？”
一听这话，冯文龙猛地就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急忙转头看向墙角的箭矢。
“不错，全都是大周的羽箭，这……难道，难道是原州刺史送给纳鲁提的？你不是说他已经被漠北收买了么，会不会……”
“不会！”
纳兰朵非常笃定，冯文龙的猜测绝对是错的。
“原州刺史会暗中与纳鲁提联系，但是他绝对不敢买卖兵器。虽然他是原州刺史，但不可能做到密不透风，这事儿你还是跟赵庆去说，肯定有人在暗中与纳鲁提买卖兵器。”
冯文龙抿了抿嘴唇，其实他都不用跟赵庆去说，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
整个大周，最有可能与纳鲁提暗中勾结的人，就是赵烈。
冯文龙正想着，身旁的纳兰朵忽然张弓搭箭，直接朝着远处射出一箭。
\"嗖——\"
冯文龙下意识循声望去，只见百步外的羽灵部骑兵突然在马背上晃了晃，胸口的兽纹皮甲绽开碗口大的裂口。
战马一声悲鸣，驮着逐渐僵硬的躯体跪倒在尘埃里。
\"好箭法！\"
纳兰朵指尖划过弓弦，尾指上的银戒与金属弦线摩擦出细碎的火花。
\"冯将军这声喝彩，倒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新兵。\"
“新兵？让你看看我们中原人的箭法！”
说罢，冯文龙忽然从箭袋里抽出三支羽箭，用牙咬开箭尾的翎羽，以特殊手法将三支箭簇捆成三棱状。
纳兰朵见状心领神会，立刻张弓为他压制前方火力，羽箭精准射落试图举盾的羽灵部士兵。
\"东南角第三辆投石车！\"
冯文龙话音未落，三支箭已离弦。
首箭击碎投石车的绞盘齿轮，第二箭钉住试图修补的工匠手腕，第三箭则直接贯穿了躲在车后士兵的咽喉。
纳兰朵趁机补上两箭，将试图支援的弓箭手射翻在车架旁。
\"冯将军这手旋羽箭，怕是连漠北射雕手都要称一声绝活。\"
纳兰朵甩了甩发酸的手腕，银戒在火光下映出细碎的弧光。
冯文龙却抹了把额角的汗，故意把箭袋拍得哗啦响：\"哪比得上你百步穿杨的真功夫？我这不过是花架子，麒麟卫的弓箭手，箭法都在我之上。\"
话音未落，西塔下方的街巷突然传来石板碎裂的脆响。
纳兰朵耳尖微动，猛地拽住冯文龙的护腕贴向石栏。
远处街角，铁蹄踏碎石板的声音正裹挟着金属碰撞声涌来。
月光下，兽纹皮甲连成的银灰色浪潮足有数千之众，最前排的骑兵肩扛的长盾上，狼头图腾在火光中泛着森冷的光。
\"是羽灵部的重装铁骑！\"
冯文龙凝眉看了看，骑兵的数量完全不输麒麟卫，后面还跟着大队的步兵。
“看来他们是想要一口气吞了我们。”
与此同时，东塔之上。
赵庆手中的龙泉剑重重磕在石栏之上，瞬间火星四溅。
他紧盯着那如汹涌潮水般席卷而来的羽灵部黑甲骑兵，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机括轻响，麒麟卫的暗桩在屋顶悄然架设床弩。
\"大帅，第三队已在井台埋下火油罐，就等……\"
亲卫浑身是血地冲上东塔，怀里还抱着半幅被火烧焦的城防图。
\"不用等了。\"
赵庆盯着敌方阵型中那杆绣着金狼的大旗，那是羽灵部右贤王的标志。
\"告诉弟兄们，烧了前街的粮行，把他们往东塔的方向引。让弓手守住制高点，专羽灵部的旗手！\"
伴随着赵庆的命令，前街的粮行突然爆燃，火舌顺着预先泼洒的火油窜上二楼，将试图冲锋的骑兵逼进狭窄巷道。
麒麟卫的骑兵从阁楼天窗甩出浸油的麻绳，绳头的铁钩勾住敌骑的护颈，借着火光从高处拖下骑兵，刀剑在火光中划出猩红的弧线。
这时，赵庆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弓弦震颤声，抬头只见三枚带着磷粉的火箭掠过东塔，正中铁匠铺的铁器堆。
火星溅落在战马铠甲的缝隙间，惊马扬蹄时撞翻了后方的步兵方阵。
羽灵部的战马在火墙前惊嘶人立，寸步难行。
岚风的亲卫阔脱举着狼头盾试图推进，却被麒麟卫从二楼抛下的火油罐砸中，沸腾的火油顺着盾缝流淌，惨叫声中皮甲下的血肉发出滋滋声响。
\"这些疯子！他们连自己的城池都烧！\"
一个骑兵扯掉着火的头盔，却被西塔飞来的羽箭射穿咽喉。
纳兰朵的箭专寻卸甲的空隙，每当羽灵部士兵因高温脱下护颈，银戒反光处必有箭矢接踵而至，石塔周围百步内，竟无人敢抬头张望。
东塔这边，赵庆不断变换着自己的命令，麒麟卫的\"梅花阵\"如活物般游走街巷。
五骑一组的骑兵队从不恋战，引敌至火巷后便突然分散，从街角或院门消失，待羽灵部追来时，迎接他们的却是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弩箭。
最前排的重装骑兵刚举起盾牌，便被钩镰从下三路拖倒，斩马刀顺着颈甲缝隙割开喉咙，鲜血在青砖上画出蜿蜒的红线。
浓烟像条绞索勒紧原州城的咽喉，烧裂的木梁从半空砸落，将青石板路灼出焦黑的伤疤。
羽灵部的骑兵在三尺高的火墙间撞得人仰马翻，断肢和兵器在火流中浮沉。
偶尔有濒死的士兵从燃烧的民居里爬出，转瞬就被倒塌的梁柱吞没，只留下焦黑的人形轮廓在砖墙上抽搐。
岚风的战马在巷口猛然收缰，铁蹄在青石板上擦出耀眼的火星。
他仰头望着漫天翻卷的火舌，北城的民居已连成一片火海，火墙足有两丈高，将整一条条街道劈成燃烧的峡谷。
“此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