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哈撒尔泰脸上却露出笑容。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金杯,目光扫过纳鲁提和他那些色厉内荏的部下。
“看来,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话音未落,他手腕猛地一抖。
“哐当!”
金杯被狠狠地砸在地面上,酒水飞溅。
清脆的碎裂声仿佛一个信号。
几乎在同一时间。
大帐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如同暴雨敲打着地面。
“唰啦!”
厚重的帐门被猛地掀开,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倒灌而入。
帐门口,密密麻麻地站满了身着皮甲,手持利刃的士兵。
正是哈撒尔泰麾下的巴勒部精锐!
“哈撒尔泰!你想干什么!你这是要造反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崽子!”
哈撒尔泰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甚至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近乎怜悯的冰冷眼神,静静地看着这个曾经的漠北之主。
看着他此刻色厉内荏的模样。
这种无声的蔑视。
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让纳鲁提感到屈辱和绝望。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和对峙中。
帐外围观的人群忽然自动分开了一个道路。
一道身影逆着风雪,缓缓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女子。
她的左手,紧紧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弯刀。
而她的右手,赫然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头发被粗暴地攥在手里,头颅上的双眼圆睁。
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兀而血腥的一幕吸引了过去。
当帐内的火光映照在那颗人头。
让众人逐渐看清那张年轻而熟悉的脸庞时。
一阵清晰可闻的倒吸凉气的声音在压抑的大帐内此起彼伏地响起。
纳鲁提更是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晃。
死死地盯着那颗还在滴血的头颅,嘴唇哆嗦着。
因为那颗人头,不是别人,正是他寄予了全部希望的儿子。
他指定的继承人——纳鲁多!
走进来的女子。
正是与哈撒尔泰一同发难的汪古部大汗纳兰巴图的女儿。
纳兰朵。
纳兰朵一步步走到大帐中央。
在距离纳鲁提仅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然后手臂轻轻一扬。
“噗通!”
人头滚落,转动了几圈来到了纳鲁提的脚下。
纳兰朵这才缓缓抬起头。
“纳鲁提,”
“你欠我们汪古部的血债,今日,该还了。”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终于从纳鲁提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踉跄着,几乎是扑倒在地,伸出颤抖的双手。
“我的儿,我的多儿啊!”
泪水将他华贵的衣襟打湿。
短暂的悲恸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狂怒!
“哈撒尔泰!纳兰朵!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狂怒彻底吞噬了理智。
纳鲁提猛地从地上弹起,一把抽出腰间那柄象征着权力的金柄弯刀。
他双目赤红,用尽全身力气,就要扑向站在不远处的哈撒尔泰。
然而,不等他冲出两步。
一个魁梧的身影如同铁塔般挡在了他的身前。
“大汗!”
奥宁手中那柄饱经战阵的长刀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稳稳地护住了失控的纳鲁提。
这位漠北公认的第一勇士。
此刻眼中燃烧着决死的光芒,没有丝毫畏惧。
“有我在,谁也休想伤您分毫!”
与奥宁一同起身的,还有仅剩的几个对纳鲁提忠心耿耿的部将。
他们围在纳鲁提周围,拔刀相向。
哈撒尔泰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有些好笑。
“奥宁,你确实是条好狗,只可惜,跟错了主人。”
他甚至懒得再多看一眼状若疯癫的纳鲁提。
只是将目光投向挡在最前方的奥宁。
然后,微微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唰唰!”
帐门口那些早已待命的巴勒部士兵中。
立刻分出十余名弓箭手。
“哈撒尔泰!”
纳鲁提目眦欲裂。
“你当真要赶尽杀绝吗?你想让整个漠北都血流成河吗?”
“血流成河?”
哈撒尔泰终于将目光再次转向纳鲁提。
“纳鲁提,看看你现在这副可怜的德行!再看看你脚下你那宝贝儿子的蠢样子!”
“这一切,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吗?”
“是你!一次又一次愚蠢的决策,葬送了我们多少漠北勇士的性命!”
“像你这样刚愎自用、屡战屡败的老东西,根本就不配再领导漠北!”
“你只会带着我们所有人走向灭亡!”
“你胡说!”
奥宁须发皆张,再也忍不住,怒吼着想要反驳,手中长刀指向哈撒尔泰。
“大汗励精图治,一心为了漠北的强大……”
他的话还没说完,哈撒尔泰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彻底消失了。
“聒噪。”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那只抬起的右手,没有任何预兆地,猛然挥下!
“放!”
“嗖嗖嗖!”
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十几支饱含杀意的羽箭撕裂空气!
奥宁的瞳孔猛地收缩!
在如此近的距离,面对如此密集的攒射。
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格挡或闪避动作。
“噗噗噗!”
利箭穿透皮甲的声音密集地响起。
鲜血染红了奥宁坚实的胸膛和腹部。
将他身上那件象征荣耀的狼皮坎肩浸透。
“呃……”
奥宁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但最终只发出一声痛苦而短促的闷哼。
手中的长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漠北第一高手,忠勇无双的奥宁。
就这么死在了自己人的乱箭之下。
死得毫无尊严,死得憋屈无比。
大帐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彻底震慑住了。
哈撒尔泰的狠辣和果决,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连奥宁这样的勇士都说杀就杀,毫不留情,那他们呢?
哈撒尔泰冷漠的目光缓缓扫过帐内剩余的那些瑟瑟发抖的部将和大汗。
“我哈撒尔泰今天只杀该死之人。”
“你们,是想活命,还是想下去陪他?”
那些原本还犹豫着站在纳鲁提附近的大汗和将领们。
几乎在同一时间,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一般。
纷纷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铛啷啷……”
兵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等愿奉哈撒尔泰大汗为主!”
“哈撒尔泰大汗英明!我等愿誓死效忠!”
“请大汗饶命!我等再不敢有二心!”
臣服的声音争先恐后地响起。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荡然无存。
哈撒尔泰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朵儿,你带着他们先出去吧。”
纳兰朵冷冷地瞥了一眼瘫坐在地的纳鲁提。
眼神中没有任何怜悯,只有刻骨的仇恨。
她收起滴血的弯刀,转身。
随着那些刚刚宣誓效忠的大汗们一起,退出了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