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去落日城的前一夜,王耀阳把《战地阵纪要》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没有阵法图,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凡俗之躯,亦可借天地为甲胄。”他指尖划过那行字,忽然想起苏长老说的“没灵根的修士”,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清晨的队伍比去青风城时更庞大,商队老板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见王耀阳穿着外门短打,忍不住多问了句:“这位小友看着面生,是第一次走落日城的路?”
“是。”王耀阳点头,“但我看过地图,知道前面有三处峡谷,两处密林。”
老板眼睛一亮:“哦?小友还懂地形?”
“略懂些。”
队伍刚进第一处峡谷,王耀阳就勒住马缰:“停。”他指着峡谷两侧的山壁,“这里石质疏松,昨晚下过雨,容易落石。咱们先派两个人去上面看看,清理一下松动的碎石。”
商队的护卫队长不以为然:“每年都走这条路,哪那么多讲究?”
王耀阳没退让,从怀里掏出《战地阵纪要》,翻到画着落石预警的那页:“书上说,‘雨后峡谷,听声辨险’——你们听,风声里是不是带着碎石滚动的声音?”
众人侧耳细听,果然隐约有“沙沙”声。老板当机立断:“听这位小友的,去两个人看看!”
果然,清理出好几块松动的巨石。等队伍安全通过峡谷,老板对王耀阳拱手:“多亏小友,不然麻烦了。”
王耀阳笑了笑,心里却更踏实了——原来这些从书里学来的东西,真能护着人往前走。
第三日傍晚,队伍在密林外扎营。王耀阳巡营时,发现营地左侧的篝火总往一个方向飘,地面的草叶也朝着同一个方向倒。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观山看海篇》里的“地脉异动兆”,连夜找到老板:“今晚得换个地方扎营,这里地下可能有空洞,不安全。”
老板半信半疑,但见他说得恳切,还是让护卫队转移了营地。
后半夜,果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原来扎营的地方真的塌陷了,露出个丈深的大坑。
商队的人都吓出一身冷汗。护卫队长握着王耀阳的手,连说“多谢”,还塞给他一把防身的匕首:“小友这本事,比咱们这些练气士还管用!”
第五日午后,队伍终于到了落日城。交割完法器材料,老板额外给了王耀阳五十贡献值:“这是谢礼,小友务必收下。”
加上任务本身的两百,王耀阳手里的贡献值一下子有了四百多。他没多留,买了些落日城特产的坚果——林松和周奇总念叨这个,就匆匆跟着返程的商队往回赶。
回到宗门时,刚巧赶上外门弟子的晚课。王耀阳路过演武场,见赵师兄正被苏长老训斥,地上散落着几块碎裂的符箓。
“连灵鼠都挡不住,还好意思说学过布阵?”苏长老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股气,“光靠灵气有什么用?遇到禁灵阵,你就是个废物!”
赵师兄低着头,脸涨得通红。
王耀阳没上前,悄悄绕了过去。他现在更明白,苏长老不是针对谁,只是见不得人浪费自己的“根”——哪怕是灵根,不用心浇灌,也开不出花。
他先去百宝楼,用两百贡献值换了那本《天工开物》。书页厚重,里面画着各种机关木鸟、投石车的图样,果然不用灵气,全靠齿轮、杠杆驱动。指尖划过“木甲术”三个字,王耀阳忽然觉得,一扇新的窗,正慢慢在他面前打开。
剩下的贡献值,他换了十颗淬体丹,给苏长老送去。
“都还上了?”苏长老翻着《天工开物》,忽然笑了,“当年那些没灵根的老伙计,要是能看到这本书,怕是能乐疯。”
王耀阳挠挠头:“弟子也是碰巧。”
“不是碰巧。”苏长老合上书,“是你肯低头看路。”他从怀里摸出个令牌,黑底银字,刻着“阵道执事”四个字,“外门缺个管阵法事务的执事,不用修炼,每月能领五十贡献值,还能去内门的藏经阁看阵法典籍。你要不要?
王耀阳看着令牌,又看了看手里的《天工开物》和《战地阵纪要》,忽然想起刚入丙字院时,那个连杂役令牌都攥不稳的自己。
“要。”他接过令牌,指尖的温度透过令牌传过来,暖得让人安心,“弟子一定做好。”
走出竹林时,夕阳正落进演武场的方向,把天空染成一片金红。林松和周奇举着两串糖葫芦跑过来,周奇手里还提着个纸包,里面是刚买的坚果。
“听说你成执事了?”林松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以后就是‘王执事’了!”
周奇把纸包塞给他:“落日城的坚果,我托人带的。”
王耀阳打开纸包,坚果的清香混着糖葫芦的甜,漫过鼻尖。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山峰,晚霞正顺着山脊流淌,像极了他走过的那些路——有平坦,有坎坷,却始终向前。
阵道执事的令牌在掌心微微发烫。王耀阳握紧令牌,又看了看手里的书,忽然觉得,凡根又如何?
这天地之大,总有一处,能让他用自己的方式,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