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掉最后一个灵根盟据点时,已是来年开春。
北境的雪化了,露出黑褐色的土地,像被洗刷过的“实”。王耀阳站在据点的废墟上,看着“实道”剑上的血污被融雪冲刷干净,剑身的“凡根路”图里,又多了北境的雪山与冻土。
“老魏呢?”他问身边的老兵。
老兵抹了把脸,声音沙哑:“魏前辈在掩护孩子们撤退时,被灵根盟的残余修士偷袭,……走了。”
王耀阳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老魏豁牙的笑,想起他那柄扛了一辈子的铁剑,想起他说“凡根的路我走过,你也能走”。原来有些路,总要有人用命去铺。
他在废墟里找到那柄铁剑,剑身在战斗中弯了,却没断,锈迹下的纹路依旧清晰。王耀阳用“实道”剑把它敲直,轻轻抚摸着剑身上的白痕——那是他当年留下的,如今看来,像道勋章。
“您的路,我们接着走。”他把铁剑背在身后,与“实道”剑并排,像老魏还在身边。
李师姐走过来,手里拿着块灵根盟的令牌,上面刻着“净化”二字:“他们的盟主跑了,据说去了中域的‘灵根圣殿’,那是所有极端灵根修士的老巢。”
王耀阳望着中域的方向,那里灵气最浓郁,也是凡根修士最难立足的地方。
“去。”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老魏说过,路要走到头才算数。”
队伍再次出发,这次的人更多了。不仅有凡根修士,还有些被灵根盟迫害过的灵根修士,他们举着“灵凡同源”的木牌,跟在队伍后面。
“我以前总觉得凡根低人一等,”一个灵根修士红着眼眶,“直到我儿子被灵根盟抓了,是落霞谷的孩子救了他。”
王耀阳笑了。原来偏见不是不可破,只要肯放下执念,灵根与凡根,本就是同源的“修士”。
走到中域边境时,他们遇到了阻拦。灵根圣殿派来的修士筑起高墙,灵气凝聚的城墙比北境的护阵坚固十倍,上面站满了持剑的灵根修士。
“凡根蝼蚁,止步!”城墙上传来冷喝。
王耀阳没有下令进攻,只是让队伍停下,然后拔出“实道”剑,对着城墙挥了挥。
没有剑气,没有碰撞,只有“实道”剑的“实”气与队伍里所有人的“心”相融,化作一股温和却坚韧的力,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河面。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城墙的灵气竟开始松动,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水珠,像在融化。
“这是……”城墙上的灵根修士愣住了。
“灵根与凡根,本就都是天地所生,”王耀阳的声音传遍全场,“你们的灵气,我们的‘实’气,都是天地的馈赠,为何要对立?”
他举起老魏的铁剑:“这位前辈,凡根,杀过化神;我身边的李师姐,灵根,救过凡根孩童。灵凡同源,从不是空话。”
城墙上的修士们面面相觑,有些年轻修士放下了剑——他们中,有不少人受过凡根修士的恩惠,只是被圣殿的偏见蒙了心。
忽然,一个白发修士从城墙后走出,他是灵根圣殿的长老,曾见过王耀阳破元婴的壮举。
“打开城门。”他叹了口气,“我们错了太久。”
城墙缓缓打开,灵根修士与凡根修士站在同一片土地上,起初还有些拘谨,后来有个小师弟递了块落霞谷的糕点给灵根修士,对方犹豫着接过,尝了尝,忽然笑了。
笑声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层层涟漪。
王耀阳走进灵根圣殿,里面的壁画上刻满了灵根修士的传奇。他没有去涂改,只是让弟子们在旁边添了新的壁画——画着老魏的铁剑,落霞谷的孩子,断灵海的渔船,还有他握着“实道”剑的身影。
“这才是完整的‘修士’。”他对身边的人说。
离开灵根圣殿时,王耀阳把老魏的铁剑留在了殿里,与那些灵根仙器并排。铁剑上的白痕在灵气的映衬下,竟泛着温暖的光。
队伍解散时,有人回了落霞谷,有人去了北境,有人留在中域传播“灵凡同源”的道理。小师弟成了阵道坊的新执事,握着“寸心”剑,教孩子们练剑心;李师姐回了青云门,把“实道阵”写进了宗门典籍。
王耀阳独自回了宗门,还是住在阵道坊的小木屋。每日清晨练剑,午后去后山观山看海,傍晚教弟子们劈柴锻剑,日子过得平静而踏实。
苏长老来看他,指着墙上的《凡根实录》,上面已经写满了新的故事:“该给这本书换个名字了。”
王耀阳想了想,提笔在封面上写下三个字——《修士录》。
无论是灵根还是凡根,只要心怀正道,坚守本心,都是值得记录的“修士”。
夕阳落在“实道”剑上,剑身的“凡根路”图与新添的“灵凡同源”纹交织在一起,像幅完整的天地画卷。王耀阳摸着剑身,忽然觉得,老魏、落霞谷的孩子、北境的修士、灵根圣殿的转变……所有的故事,都已刻进了“实道”二字里。
他的故事,或许到了尾声。但凡根的传奇,灵凡同源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修士录》上,温柔而坚定。王耀阳笑了,握紧“实道”剑,准备开始新的一天——或许教弟子们新的阵法,或许去后山悟新的剑招,或许只是劈柴做饭,却都踏实得让人心安。
因为他知道,路永远在脚下,只要肯走,就永远有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