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韧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摸进一处偏殿残破的耳室。耳室的门早已腐朽倒塌,只余半截石框歪斜地立着。
刚把脑袋探进去,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听见一声娇叱,伴随着凌厉的破空声迎面袭来! “小贼看打!”
一道粉红色的魔光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撕开昏暗,直取他面门。
竹韧吓得一个懒驴打滚狼狈躲开,身体撞倒了一堆散落的碎砖,扬起一片灰尘。
那魔光“噗”地一声闷响,打在他身后一根支撑着残檐断壁的巨大石柱上,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还冒着丝丝黑烟的小洞。
“哎哟喂!是我是我!自己人!”竹韧赶紧举手投降,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拍打衣衫上的灰尘,“怜影儿仙子,您这欢迎仪式也太热情了,差点把我鼻子打歪了!”
只见耳室深处,怜影儿正俏生生地站在一座倒塌的魔神雕像旁,手中捏着一枚粉色玉簪,簪尖还冒着丝丝魔气。她见到是竹韧,先是一愣,随即柳眉倒竖,没好气地哼道:“原来是你这油嘴滑舌的呆子!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毛贼!”
竹韧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哪能啊!我这不是闻到仙子您身上的香味,特来请安嘛!”他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嗯!依旧是那么沁人心脾,令人陶醉!”
怜影儿被他逗得噗嗤一笑,随即又板起脸,用玉簪虚点着他:“少贫嘴!你这呆子,命倒是挺硬,居然能全须全尾地活到这里。”
竹韧挺起胸膛,得意道:“那是!我竹韧别的不行,就是跑路功夫一流……呃,不是,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他环顾四周,这耳室似乎经历过一场大战,到处是碎石和魔气残留的痕迹,“仙子您这是……”
怜影儿甩了甩衣袖,淡淡道:“碰上几个玄冥谷的喽啰,想抢我刚发现的一株幽影草,顺手打发了。”她说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竹韧,忽然“咦”了一声,美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你……你的气息……”
竹韧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装傻:“我的气息?怎么了?是不是更加玉树临风、卓尔不群了?”
怜影儿走近两步,仔细打量着他,眼神变得玩味起来:“少打马虎眼。你这气息……凝实厚重了不止一筹,运转间隐有龟蛇盘踞、镇压四海的意蕴。好小子,你竟真的初步炼化了那‘玄武镇海符’?”
竹韧见她看破,也不再隐瞒,嘿嘿一笑,拱手道:“托仙子的福!您那份大礼,可真是……差点要了我半条命啊!”他做出心有余悸的样子,“您不知道,那玩意儿一进丹田,好家伙,跟砸下来一座五指山似的……”
怜影儿眼中却笑意更浓:“看来你这呆子倒有几分悟性和韧劲,没被压垮,反而借此得到了磨砺,算是你的造化。”
竹挠挠头,难得正经地说道:“仙子,说真的,这份情太重了。那玄武镇海符绝非普通货色,怕是合欢宗的秘传吧?您就这么给了我……”
怜影儿摆摆手,打断他,语气带着几分随意,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给你便给了,哪来那么多废话。我怜影儿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指望回报。再说了,”她眼波流转,瞥了他一眼,“看你顺眼,不行吗?”
竹韧心中感动,沉吟片刻,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仙子豪气!不过嘛,我竹韧虽然穷,但也不能白占这天大的便宜。”
说着,他神识探入储物袋,毫不犹豫地将那个得自黑衣蒙面人的墨玉盒子取了出来,双手递到怜影儿面前。
“喏,这个,送给仙子!”竹韧笑嘻嘻地说道,仿佛递出去的只是一块普通石头。
怜影儿疑惑地接过盒子,入手冰凉:“这是什么?”她轻轻打开盒盖。
刹那间,一股磅礴浩瀚、炽烈如阳的气血精元混合着奇异的馨香弥漫开来,将整个耳室的阴冷魔气都驱散了几分。盒中那颗红宝石般晶莹剔透、表面天然生有玄奥纹路的果实,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怜影儿美眸瞬间睁大,失声惊呼:“血菩提果!”
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竹韧:“你……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多少人拼了命都想抢到手!”
竹韧嘿嘿一笑,故作轻松地摆摆手:“运气好,捡了个漏,就捡到了这个。”
怜影儿何等聪明,岂会相信他的鬼话。
这呆子,是在用这种方式偿还“玄武镇海符”的人情。
她深深看了竹韧一眼,红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为一抹复杂而明媚的笑意。她合上盒盖,将那足以引起无数腥风血雨的至宝收入储物袋中。
“好吧,看在你这么有心的份上,本仙子就勉为其难收下了。”怜影儿扬起下巴,恢复了那副傲娇女的姿态,但眼角的笑意却柔和了许多,“这下我们两清了,谁也不欠谁。”
竹韧立刻顺杆爬:“哪能两清啊!仙子赠法之恩,如同再造!这区区果子哪够?以后但有差遣,刀山火海,您一句话的事儿!”
“油嘴滑舌!”怜影儿用玉簪轻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力道却轻得像挠痒痒,“行了,别贫了。这地方不宜久留。”
她顿了顿,看向竹韧:“我还要接着去寻宝。你这呆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可别又一头撞进哪个老魔头的窝里去了。”
竹韧拍拍胸脯:“仙子放心!我自有保命妙计!您赶紧去忙您的,不用管我。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秘境外面再见!”
怜影儿点点头,也不再啰嗦,身形一晃,便如一道粉色轻烟般悄无声息地融入耳室深处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送走怜影儿,竹韧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嘿嘿,这下舒坦了。”他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人情债可真难还,还好小爷我运气不错。”
他伸了个懒腰,辨明方向,继续朝着宫殿群更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