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魏侯的军队兵临磐邑城下,晃晃荡荡占据了这片土地。
同时,原本赶来想掳走小乔,用她敲开磐邑大门的刘琰被魏劭一剑封喉。
而且是当着小乔等一众乔家人的面杀的。
鲜血喷涌在她脸上的那一刻,让小乔感觉浑身冰冷、头皮发麻。
魏劭最近的心情似乎特别差,没人敢靠近他,连魏家四名将军都纷纷外出做事,不想留在书房。
不论是百姓换籍,还是重修永宁渠,总之,几位将军干的热火朝天、心甘情愿。
小乔捧着九州山河图,一直叹气。
磐邑已失,乔家没了先机,如今受制于魏劭,焉州被打下是迟早的事。
她想为乔家寻找后手,却苦于无人能领兵抵挡。
未等她想出应对之法,张浦先一步带来乔太公去世的消息。
张浦连番指责小乔不该拿磐邑作为嫁妆进入魏家,如今联姻未成,城池还丢了,乔家赔了夫人又折兵。
小乔眼睛通红,又悔又愧。
这两人坐在庭院里,声音大到门口都能听到。
拎着一盘辣菜想让小乔品鉴的扶楹听见他的指责声,当即冷下脸。
“乔家男儿无能懦弱,将全族希望系一女子身上,不以为耻,反而横加指责,怪不得多年来无所进益,只能蜗居焉州。”
张浦的脸瞬间黑了:“你是何人?怎么随便就进出他人院落?来人,给我把她赶出去!”
被他指着的小桃等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她家女郎自从进了巍国地段,整日担惊受怕,觉都不敢睡踏实了,还要受乔家责骂,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扶楹“嘭”地一声将食盒砸在桌面上,隔开张浦的视线。
她声音冷淡,还带着丝嫌恶:“没有小乔,魏侯拿下磐邑不过早晚的事,若非她在中间周旋,乔家现在已经人头满地滚了。”
得知魏劭要修建永宁渠,小乔竭力促成此事。
为的就是让巍国将精力放在修渠上,暂时不能动用兵力攻打焉州,给乔家喘息的余地。
没想到她的这群亲人反而不领情。
张浦气的手指都在抖,铁青着脸:“我乔家之事,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谁稀罕?一群懦弱之辈,说出来我都嫌脏嘴。”扶楹瞪了他一眼,掏出碗碟和香料,在他面前撒啊撒,“我是因为同为女子之身,帮小乔说话而已,可不像你们,享受着女子带来的利益,还要在她身上榨取鲜血。”
越说,她越气,手底下撒得飞快。
“撑着一张薄如蝉翼的脸皮,全天下人都知道你们无能废物,需要靠女子活命,谁人不知乔家男人又怂又弱,就你们还自鸣得意呢,觉得送女人化解仇恨,是天底下最好的计策,蠢钝如猪!”
辛辣的味道飘散开,让人从鼻腔到喉咙都在发痒。
扶楹特意避开小乔等人的方向,只针对张浦,把他呛的泪水喷嚏连连。
“阿嚏!阿嚏!”张浦再也坐不住了,只能起身往外跑,边跑,还边嘴硬,“悍妇!悍妇!我不与悍妇计较!阿嚏!”
扶楹停下狂撒的手,用湿帕子擦了擦,冷笑:“巧了,我就喜欢跟虚男计较,毕竟他们最臭不要脸,也最喜欢趴在女人身上吸血了。”
“榻上英雄,阵前瘟鸡,猕猴戴冠,绝非人材。”
最后一句总结让张浦先是猛地一怔,仿佛已经被骂傻了。
随后他感觉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一张面皮由涨红转为青紫。
他双目暴凸,死死指着扶楹,骨节泛白到几乎透明,胸口剧烈起伏,粗喘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整个人像是被气疯了。
旁边的小乔等人目瞪口呆,嘴巴张的老大,眼睁睁看着扶楹将人气到几欲吐血,偏生还找不出反驳的话。
扶楹扫都没扫张浦一眼,不屑挥手道:“别愣着了,快请这位虚男出去工作吧,让他好好用焉州乔家的本事,哀求魏侯放过他们这一大家子吧。”
“啊,是,是!”小桃早就看张浦不顺眼了,此时也没管他的心情,直接将人轰出去,啪地关上门。
院落内一片宁静。
沉默半天后,小乔抿抿唇,眼含泪光:“扶楹,谢谢你帮我说话。”
来到巍国后,她所做出的努力,受到的羞辱,乔家人一概不管,只让她用美色、温情迷惑魏劭,放乔家一条生路。
若魏劭如此好对付,用一个女人就能让他放下仇恨,那天底下和他结仇的人不用屯兵抵抗,直接在全国各地搜罗美女算了。
小乔捧着书信,深深叹息,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上面,洇开片片痕迹。
“我没能见祖父最后一面,也未能与魏国联姻,现在的情形,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面容苍白憔悴,眼神空洞,带着极致的痛苦哀伤。
扶楹无法,只能把人抱进怀里,轻轻拍抚她的后背。
“小乔,乔家的责任不该放在你一人身上,况且魏侯极恨乔家,你们若拿不出绝对的利益打动他,早晚有一日,巍国的铁骑会踏破焉州大门。”
一个磐邑,一个乔女,就想让魏劭化解仇怨,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若扶楹的父母兄长为人所杀,她定要对方下十八层地狱才能解恨。
小乔趴在她的肩上,感受着衣衫下柔软的肌肤,和幽幽的体香,闭目长叹。
乔家想用最小的利益换取生机是不可能了,若是拱手送上焉州,又只会落入险境。
进退两难,恐难保全啊。
小乔的头更疼了,逃避现实般窝在扶楹肩颈默默垂泪。
扶楹感受着她的轻颤,内心怜惜她失了亲人,还要被人指责。
小桃等人下去备好祭奠要用的东西,在院内立好牌位,等小乔收拾好心情后,再去祭拜。
因为祖父去世,她们一行人需要茹素,扶楹那碟辣炒肉成了魏劭等人的盘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