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所有人听清。
小乔脸色煞白,惊恐地望着他,身子止不住颤抖。
扶楹的脸黑如锅底,简直恨不得上去掐死他。
其他人反应不一,徐太夫人出声质问:“什么夫人?仲麟你是不是摔坏脑子了?扶楹她不是你的夫人,小乔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呀。”
魏劭一愣,皱着眉疑惑看向她,得到自家祖母一个笃定的眼神。
他沉默不语,扫视一圈。
“小檀,你说。”
掌心揉着略带薄茧的肉乎小手,耳边听着小檀将最近的事情娓娓道来。
在听见扶楹和裴家定亲后,魏劭脸色一变,眼里滚着寒意和戾气:“住嘴!谁给的胆子随意编排夫人!”
一股嗜杀之气在屋内展开,小檀猛地跪下,头重重砸在地板上:“奴说的句句属实,就是给奴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信口胡说啊!”
魏劭微眯起眼眸,如刀锋般凌厉的眉眼缓缓覆上一层阴翳。
室内一片死寂。
沉默的氛围让不少人骨头缝里透冒出冷风。
连一直挣扎的扶楹都停下动作,眼眸中沾染一点慌乱。
下一瞬,手上一紧,她被人扯到一个怀抱中。
宽大温暖,厚重强势。
男人的声音在她头顶冷冷响起,一字一顿:“你们骗我,扶楹明明是我的夫人,怎么就成了裴家的未婚妻。”
他的声音话语如此笃定,倒不像是胡言乱语作假。
扶楹本以为他是不满自己和裴研之定亲,故意在这装疯卖傻,想要毁了她的婚约,现在看来这人貌似是真傻了。
徐太夫人和府医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脸上的凝重。
“敢问侯爷,除此之外,现在的事,和您记忆中,有无不同之处?”府医躬身询问。
魏劭脸色阴冷,盯着他半晌,把人看得满脑袋冷汗,才缓缓说出不同之处。
他的记忆略微倒退了些,不记得攻打良崖国的事,而且误认为和扶楹两情相悦,已经结婚了。
府医低垂着头,答复道:“想来是侯爷脑后的磕碰致使他丢失了一段记忆,好好温养,过段时间就能想起来了。”
听完府医的话,扶楹希冀地望着魏劭的侧脸,希望他知道是他自己的脑子出问题,他们俩真的没关系,能放开她。
徐太夫人也跟着劝道:“仲麟,你放开扶楹吧,你们二人当真不是夫妻,如此亲密,成何体统。”
两个毫无关系的男女搂搂抱抱成什么样子,实在有损女儿家名节。
魏劭垂下眼睫,脸上毫无表情,令人不寒而栗:“祖母,麻烦你带其他人出去。”
徐太夫人犹豫一下,忽视扶楹求救的目光,略微点头,带着其他人走了。
室内只剩他们两人,安静的不像话。
扶楹不死心地推他,声音唔哝:“我真的不是你夫人,而且……”
她似乎是怕激怒这人,小小声地补充一句:“而且,我和裴研之的亲事,还是你亲口答应的。”
这才不到一个月就反悔了,也不怕损他堂堂魏侯的威名。
少女鼓着腮帮,眼睛滴溜溜乱转,明显很不服气的模样。
“强扭的瓜不甜,侯爷你就放过我吧。”
眼看着她就要嫁过去了,谁能想到最后关头,这人病傻了,强压着她,认定她是他夫人。
在扶楹嘟嘟囔囔的时候,没看到魏劭低垂的眼帘下,一双暗色的眸子逐渐攒聚起的冷寒与戾气。
什么裴研之裴公子,不过是个懦弱玩意,有什么值得扶楹心心念念。
待他把此人的脑袋摘下来,她就不会心野地往外跑,还和祖母一同联合起来欺骗他了。
魏劭指骨寸寸收紧,周身气息压抑逼仄。
他没有去压制这种如野草藤蔓疯狂滋长的阴鸷念头。
反而任由其生长。
纵容着这种阴暗的情绪一点点吞噬仅剩不多的理智。
空气安静的让人心慌。
扶楹还坐在魏劭的大腿上呢。
屁股下结实的肌肉让她坐立难安,想要起身。
结果没等她退开,下巴忽然一紧,柔软的触感落在唇上。
扶楹被更加严实地压在了他的怀里、笼在了身子下,鼻腔里满满的都是来自魏劭身上的味道,眼睛里也只能倒映出那双放大了许多倍的眸子。
品尝、啃噬、撕咬。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颗糖块,被人放在嘴里肆意品味。
头脑无端地开始发晕,口腔和鼻腔里满满当当地,都是眼前的人陌生又充满侵略性的气息,扶楹的舌根都开始发麻。
那双凑近了的眼眸,一转不转的、直勾勾地盯着她。
没来由地让她头皮发麻。
里面承载的东西过分沉重黏腻,满满的都是浓烈到快要化作实质的渴望和侵占欲。
仿佛蛛丝凝结的蛛网,将美丽的猎物牢牢锁在其中,不得逃窜。
扶楹打了个哆嗦,下意识一巴掌招呼了上去。
清脆的啪叽一声。
二人都不动了。
魏劭满脸不可置信,瞪大双眼,恢复了纯粹的愤怒。
像是被一巴掌打醒了。
扶楹手指卷缩两下,抿了抿唇,真诚问道:“魏侯,你现在清醒点了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想来应该是可以了,毕竟都让人呼脸上了,再不清醒理智,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不过,她会继续抽下去,直到他脑子的水抽干为止。
魏劭盯着扶楹,脸臭臭的:“你想说什么?”
扶楹板着脸,用了一句颇有佛家感觉话。
“你我缘分已尽,侯爷还是不要纠缠了。”
“况且,我嫁人一事,是你应允的,作为侯爷,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魏劭眸深如渊,无数诡谲的情绪在其中激涌,听罢最后一句,掀唇冷笑:“出尔反尔?你本就是我的妻,如今不过归于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