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病倒了,通体发烧,滚烫的皮肤泛着红晕,娇嫩的脸蛋像喝醉酒般红到脖颈,迷迷糊糊的嘴里呢喃着,“妈妈,爸爸,姐姐,阿宝,建军——”
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着,小王心急如焚,手里拿着爆表的温度计,手足无措,拿着水杯,却忘记倒水,倒了开水,触嘴又烫,好不容易吹凉温水,准备喂刘芳喝下,又发现杯子晾在桌上。小王惊慌失措的样子无头苍蝇般乱撞,方寸大乱。好不容易手忙脚乱把水喂到刘芳嘴里,可是水却顺着嘴角流出。
高烧已经让神经麻痹,难以吞咽,失去咽下去的自主能力,刘芳生理性的口渴,兀自舔着嘴唇,砸着嘴,喃喃着口渴。可是每次喂到嘴里的水都会白白的烫出来,顺着下巴浸湿衣领。小王坐在身旁搂着她滚烫的身体,焦急万分,恨不得头撞墙。
门响起来,花蕊背着急救箱急匆匆跑进来,小王如获救星,眉头舒展开,“你可来了,我都吓死了,水也喂不进去,怎么办”
原来刘芳病情加重,小王束手无策的时候,只能拨通花蕊电话求救,花蕊二话不说,立马就赶过来,小王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不好意思的谢着,“又麻烦你了,真不好意思,我也没有办法,所以……”
花蕊面色凝重,目不转睛盯着刘芳,手里熟练着操作着注射器,打断话,“费什么话,婆婆妈妈的,让开,女人的隐私,你到里面屋子去,不喊你不要出来”
语气简短,有力,充满威严,不容置疑,小王哦的点头,慌不迭的躲进里屋关上门,在屋里焦急的来回踱步。不时停下脚步侧头倾听外面动静,又焦急的左右晃着,坐在床边又像屁股上长着撩人的尖刺,立马弹起来,脚上安装着电动马达般又来回走着,走一回,又坐在床边,又好像被刺一般弹起来,挺直踱步。总之,可怜的男人此刻六神无主,心慌意乱,担惊受怕的手哆嗦着摸到口袋给小罗给的香烟,这是第二次小王忍不住掏出香烟。第一次是在舒警官的车里,污浊难闻的空气让小王喘粗气;这一次对刘芳的病情搞到神智衰弱,心力交瘁,点着烟,小王深深吸着大口烟,果香味穿膛过腑,紧张的情绪稍缓,浑身周泰。
踱着步,吸着烟,不时捏揉着发痒的鼻腔,地上的烟头多起来,一根,两根,三根……小王只要停下抽烟,脑子里又充满着消极的可怕想法,梦魇般攫住自己脖子。
门外传来花蕊清脆的声音,“出来吧”
小王想被关押许久的犯人,听到放风的口令,轰的撞出屋外。花蕊正在为刘芳整理刚穿好的衣服,回头望着小王赤红的眼睛,胡须拉碴的颓废枯槁神情,眼睛逡巡半天,又转身去收拾急救箱。小王冲到沙发这里,这一晚上的无眠之夜,他陪着她,搂着他,抱紧她,坐了一夜,一夜的缠绵悱恻,一夜的如履薄冰,爱恨情仇,外忧内愁摧残着孱弱的身体,让她长期紧张防备的意志力,轰然倒塌。四更天便开始持续高烧,昏迷不醒,胡言乱语的让小王惊恐。
现在刘芳表情安详,虽然面色潮红,但是额头细细的汗珠渗出,呼吸如兰,打着微鼾,歪头沉沉睡去。
花蕊闻到小王身上浓浓的烟味,皱眉头,嫌弃眼神,说道,“一股子烟味,你不是不抽烟么!”
小王讪讪的揪着自己衣领低头嗅着,又抬起两只胳膊凑到鼻尖闻着,跑到阳台要打开阳台门。花蕊及时喝止,“你想害死刘芳啊,哪能吹凉风”小王触电般缩回手,双手搓揉着,焦躁不安。
“过来坐着,我问你”花蕊歪着头,看着局促不安的小王,又爱怜的摸着刘芳滚烫的脸蛋,轻轻道,“昨晚……你们两个……待一晚上?”翻着眼皮疑惑瞪着小王。
小王矢口否认,对天起誓,说什么也没干,说“刘芳难过,昨晚上眼神迷离不愿意走,我也不忍心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到下半夜就开始烧起来,唉!可怜的芳,刘母的病情,姐姐的怨恨,单位的烦恼,多重压力下就这样病倒了。真想替他分担这一切”
花蕊看着他真诚流露,诚挚的感情不像在撒谎,不再打趣他,问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单位出什么事情。小王把截图给她看,又把自己内心担忧和盘托出,临尾强调,”我觉得有人在故意陷害我们,这对刘芳太不公平,我不想她收到伤害”
花蕊点头同意,若有所思,看着截图里的图片和内容,呆呆不出声,愣神的样子像是在纠结着难题般。
小王兀自说,“刘芳不在意,可是我必须要查清楚怎么回事!”
花蕊被小王连问几声,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啊!……哦……怎么回事啊,那你准备怎么查?”
小王望着刘芳,表情毅然决然,“这是宣传的负责,我要去集团找下我知道找谁!”
花蕊嗯的应声,又愣神起来,小王呼唤又把她唤醒,“你咋了?”
“没啥,担心刘芳,你你说什么负责?”花蕊反问。
“我要现在就去集团,想办法先把文章撤销,可是家里?”
小王望着刘芳,花蕊反应过来,不安的说道,“我今天请假一天,我陪她,你去吧”
小王离开后,花蕊愣愣的望着刘芳如花的面庞,睡美人一般,海棠娴静,喃喃自语,“真的就这样一夜么?好生奇怪”摇着头苦笑着。
晨起的阳光照在集团大楼的东侧玻璃上,闪着猩红的金光,高高悬挂着的公司logo像歪着嘴的石像,嘴里渲染着猩红,似笑非笑的眼睛,盯着脚下进进出出的员工,唤醒着一天的迷茫。
保安老秦看着小王急匆匆迈步进安检口,打着招呼,“王工,又来了!有日子没来了”
小王敷衍着应声,脚步没有迟疑,风一般掠过,闪身进电梯。
一路上,小王拨打小罗电话,不是占线就是被挂断,冷冰冰的忙音,小丑一样嘲弄着小王,小王莫名恼火,暗骂着“搞什东西,莫名其妙!”
电梯打开,一阵风窜出,站在门口等待进入电梯的女员工,捧着文件夹,低头玩手机,闷声不响,被擦肩撞的,手慌脚乱抱着文件夹和手机,尖声嚷着,“哎呦!不长眼啊”小王歉然,这熟悉的声音,让小王边回头道歉,边继续朝走廊快步走着。
“不好意思啊,有急事……是你”被撞的女员工是汪恩的女朋友付怡,卡其色缎面高腰长裙,黑色长袖针织开衫外套,脚底三寸矮高跟黑色皮鞋,中长发披着,发尾微内扣,显得层次分明,线条细腻,脖子细金链吊着圆润的玉坠,简约雅致。
多日不见,从刚参加工作的时候瘦弱呆板,变得颇有白领气质,矮小的身材在工勤套装加持下显得体态丰盈,脚上雀斑体毛也似乎消失不见,只是阴郁的三角眼依然闪着冷光,阴毒的寒芒一闪而过。
付怡有点心慌意乱,抱着文件夹,踩着急促的脚步声,躲进电梯里。小王不再管她,赶到宣传处小罗办公室,门敞开,无人,桌角咖啡马克杯微微冒着白色汽雾。静悄悄的办公室,静寂无声。电话依然无人接听,隔壁宣传处的小年轻听到罗处办公室动静,探出脑袋,问“你找谁?”
另一人也侧身看过来,惊讶说道,”是王工啊?”
小王认出来是宣传处的老员工,名字叫不出来,面熟。此时对方惊讶的张着嘴,脸上浮现一种特殊的奇怪表情,一种看热闹,好奇,幸灾乐祸的表情。
“罗处呢?”小王躲开对方意味深长的笑容。
“被赵总喊去了”
小王听见小年轻问“那人谁?”
那人悄悄的凑到耳朵旁诡秘的笑着,”就是那照片上的人,嘘!别大声”
小年轻睁大眼睛,满脸好奇的看着小王,小王觉得毛骨悚然,躲进小罗办公室,局促不安的坐在沙发上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