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雕刻!不是烙印!而是碑体本身的“石质”在流动、重组、凝聚成一个个斗大的、古朴苍劲、蕴含着难以言喻道韵的文字!
第一个字,缓缓成型——“天”!
紧接着,第二个字——“道”!
当“天道”二字完整浮现的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天地至理具现化的磅礴意念,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燃烧的村落,席卷了山野,甚至穿透了空间,狠狠冲击着每一个存在的意识!
无论是跌坐在地的陆离,还是火海中幸存、惊恐万状的村民,或是远处阴影中因魂魇被灭而遭受反噬、紫芒剧烈闪烁的混沌镜碎片(九幽残魂),甚至烬海深渊中那石壳将碎、意识将醒的凌烬魂核,以及那穿透时空抚慰魂核的白璃笛音……所有的一切,在这“天道”二字显现的磅礴意念面前,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陆离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浩瀚到令他灵魂战栗的信息洪流,伴随着那两个字,蛮横地冲入了他的识海!那不是具体的语言,而是无数破碎的画面、感悟、以及一种……洞穿万古的悲怆与明悟!
他“看”到了:
无尽的混沌虚空,初代天帝手持《山海经略》,划分三界九霄,镇压凶兽,创世伟力何等辉煌!
天道失衡,秩序崩坏,神魔肆虐,人族沦为血食,生灵涂炭,天帝眼中的悲悯与无力……
天帝独坐昆仑之巅,看着亲手创立的世界滑向深渊,万载功业化为泡影,那深入骨髓的孤寂与自责……
最终,天帝兵解自身,神魂化九枚山河印,永镇混沌凶兽,以身殉道的决绝背影……而在兵解前的那一刻,天帝回望崩坏的三界,眼中最后闪过的,并非对天道的怨恨,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看透一切的……释然与……悲悯?
轰——!
随着陆离识海中这些破碎画面的闪现,巨碑之上,“天道”二字旁边,后续的文字如同行云流水,带着贯穿时空的力量,逐一显现:
“非……枷……锁……”
当“非枷锁”三字完整浮现的刹那,那股磅礴的意念陡然一变!不再是纯粹的浩瀚威压,而是透出一种……挣脱束缚、否定宿命的锐利与……大自在的意味!
仿佛有一把无形的钥匙,插入了禁锢万灵的无形枷锁之中!
陆离识海中的画面再次变换:
他看到凌烬于边陲小镇觉醒,身负诅咒,被神族追杀如丧家之犬,眼中却燃烧着永不屈服的火焰!
他看到凌烬召唤烛龙虚影,焚天弑神,于绝境中咆哮:“天道以万物为刍狗,我便焚尽这万古山海,为众生争一线黎明!”
他看到白璃化龙魂封印归墟,银龙崩碎,龙吟绝唱,只为守护所爱,守护那一线渺茫希望……
他看到凌烬最终于昆仑之巅,面对天道化身鸿蒙,以身化道,修补三界,石化的身躯化作丰碑,眼中最后的光芒并非绝望,而是……一种将希望寄托于未来的……托付!
这些画面,无一不是在抗争!在逆命!在打破所谓的天道定数!他们从未将天道视为不可撼动的枷锁,而是用生命和牺牲,去践行自己的道!去守护心中的“永恒”!
嗡——!
陆离怀中的剑锷残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共鸣!顶端的银蓝逆鳞光芒璀璨,仿佛在回应着碑文的显现!他掌心深处那点混沌星辉也以前所未有的亮度跳动起来!冰冷沉重的石源意志中,那股属于凌烬的、永不屈服的弑天意志被碑文彻底点燃!
而就在这时,巨碑之上,最后的文字,带着石破天惊的力量,轰然显现:
“人……心……即……永……恒……”
“人心即永恒”!
这最后五字显现的刹那,整座光芒万丈、符文流转的无名巨碑,骤然爆发出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温暖!
那灰白色的光芒依旧沉重肃杀,驱散着魂魇邪祟,但在这肃杀之中,却悄然融入了亿万缕极其细微、却坚韧无比的——愿力之光!仿佛有无数人族的面孔在光芒中一闪而逝,有农夫耕作,有匠人锻铁,有母亲哺育婴孩,有战士浴血守护家园……无数平凡的、微弱的、属于“人”的喜怒哀乐、生离死别、坚守与希望……汇聚成一股浩瀚而温暖的力量洪流,融入碑文,融入那灰白的光芒之中!
这股力量,不强横,不霸道,却充满了生的韧性,爱的温暖,守护的执着,以及……对未来的无限希望!它仿佛在向天地宣告:纵使天道崩塌,纵使神魔肆虐,只要人心不灭,只要那份对美好、对自由、对彼此的守护之心尚存,希望的火种就永不熄灭,文明的传承就——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