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欺负人了,老奴这就带人出去把这些胡乱说话的全都抓起来送到衙门去,敢便派夫人的闲话,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苏澄娘身边贴身的刘嬷嬷气得跳脚,挽起袖子就要喊人出去大杀四方。
苏澄娘倒是依旧淡定,她拉住自己的贴身嬷嬷道:
“嬷嬷稍安勿躁,所谓法不责众,既然这么多人在传流言,你出去能抓哪一个?总不能把所有的邻居都抓起来?”
刘嬷嬷一时语塞,她也知道这不可能,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毁了夫人的名声,她咽不下这口气。
刘嬷嬷:“咱们不能抓,伯爷总能,老奴这就去找伯爷,伯爷总会有办法的。”
苏澄娘提醒她道:“你忘了伯爷这几日外出办事,三日后才能回京。”
刘嬷嬷一听剁着脚道:“老奴都急糊涂了,忘了伯爷不在京城,这可怎么办,难道咱们就任由那些人胡乱造谣?”
苏澄娘此刻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她清楚这流言传得蹊跷,必定跟昨夜妄图闯入宅子的那些贼人有关,眼下伯爷又不在她绝对不能自乱阵脚,于是对刘嬷嬷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行的正坐得端,不怕他们嚼舌根子。而且,这背后定有人指使,我们若是乱了阵脚,岂不是正中了别人的下怀?”
刘嬷嬷闻言心中稍安,但依旧担忧道:“可是夫人,这流言一日不除,夫人您的名声就一日受损啊。”
苏澄娘微微摇头:“咱们在这里住了也有段日子了,左邻右舍又都是熟悉的,咱们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清楚,何况不少人都见过伯爷,所以即便传闲话他们也不敢太过分。
眼下只能先派人查探,最好能抓住那几个贼人,外面的流言才有可能冲破。”
刘嬷嬷叹了口气,也只能先这样。
一连几日流言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刘嬷嬷忧心忡忡对苏澄娘说道:
“这都几天了,伯爷怎么还没有回来?那些人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污蔑人,就算外人不知,咱们在这里已经住了这么久,左邻右舍也清楚您是什么人呀,竟然也相信这种流言,万一伯爷因为此事跟夫人产生嫌隙,可就不好了。”
苏澄娘目光沉沉看向摆在廊下的几盆杜鹃花,良久开口道:
“算算日子,伯爷该回来了。”
她也想知道喻景晟听到这些流言会是什么反应,是相信她还是相信外面那些人?
多年的夫妻多半还是相信她的吧。
可是流言如此不堪,他会不会因此对自己产生不满和失望而从此离心?
正想着就听见下人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伯爷回来了!
苏澄娘抬眼望过去,就看见喻景晟一身官服风尘仆仆走了进来,看这样子应当是还没来得及回伯府一趟就先过来了。
喻景晟也看向苏澄娘,见她一身素色衣裙,脸上未施脂粉,静静站在那里宛如山谷中悄然绽放的幽兰,只一眼便让他周身烦躁的气息散去大半。
喻景晟放慢脚步缓缓走过去,站在苏澄娘面前,苏澄娘也定定看着他,嘴角释放出一如既往温柔的笑意,启唇轻声说了声:
“伯爷回来了。”
喻景晟伸开双臂将她轻轻搂入怀中:“澄娘,让你受委屈了。”
苏澄娘听到这一句,连日来的委屈和硬撑着的镇定再也无法维持,咬着唇落下泪来。
喻景晟见她落泪有些慌了,伸出手略显笨拙地在她脸上抹来抹去,嘴里安慰道:
“别哭,这件事交给我,你放心,这次为夫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那晚苏宅出事很快便有护卫把消息送到他面前,喻景晟看后顿时火冒三丈,当即就命亲信长风回京查探此事,不忘叮嘱先去京兆尹报案。
敢招惹他的人,他倒要看看是哪路劫匪吃了熊心豹子胆。
这几日他的手下已经将京城查了个遍,没想到那伙人竟跟失踪了一样根本找不出来,就连京兆府的人挨家挨户搜查也没有得到一点儿有用的信息,实在是可疑。
京兆府尹私下里暗示过,会不会是他得罪了人,人家蓄意报复?
要知道这可是京城地界,堂堂天子脚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混进匪徒,而且还只翻进了南平伯的私宅?
若真是有人蓄意为之,那他们京兆府查不到人便也不奇怪了,神仙打架他们小鬼也没办法呀。
京兆府尹的话喻景晟听进去了,这两日他思来想去这件事还真不像是巧合,要不然他私下出动了几乎全府的力量,也不会找不到那伙匪徒的身影。
不过他的几个贴身侍卫也不是吃素的,两日两夜时间还真查出了一点蛛丝马迹,那伙人最后消失的地点就在他的好岳丈,乔侍郎府外一处宅子附近,他派人打听过了,这处宅子住着的是乔家一户旁支。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是心里一旦有了怀疑,便会随着心里的猜想逐步放大。
如今他面对妻子,他的心里便有了愧疚。
苏澄娘目光诧异地看向丈夫,她以为他多少会因为外面的传言埋怨自己几句,毕竟这样的流言如此不堪。
可是他竟然说她受委屈了。
苏澄娘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挽着他的手两人一起进入屋内。
刘嬷嬷识趣地没有跟上去,她刚才一直紧张地注意伯爷的表情,见伯爷对自家夫人的态度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又说出刚才的话,她悬了两日的心稍稍放下了。
转身吩咐丫头赶紧沏一壶伯爷最喜欢的碧螺春送进去,夫人这两日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如今伯爷来了,她得去厨房让厨娘们做一桌两人爱吃的佳肴一起送进去。
也不知屋子里两人都说了些什么,总之里面始终安安静静的,除了丫头进去送了两回茶水和餐食,偶尔能听见一两声私语,听不真切,却显得平淡温馨。
翌日一早,南平伯的马车早早伺候在大门口,在一众下人的追随下南平伯从容地出了门,从容地坐上马车去上朝,临走前吩咐了管家几句,管家不敢耽误赶紧命人着手准备。
琉璃巷的邻居们很快发现,这几日一直紧闭的苏宅大门竟然大开,下人们出出进进将大门口打扫得一尘不染,还在地上铺上了大红的地毯,摆上了供桌、香案等物。
邻居们不禁纷纷好奇,这家人是要做什么?办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