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露露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色。
“为什么?”
沈战梧沉声道:“你还没结婚,还是个孩子,不用跟我们表示什么,等以后你结婚了,你要是和青雉玩得来,咱们两家人再一起出去。”
“啊!?”
陈露露脸色可以说是已经绝望了。
沈战梧第三次问道:“你还有别的事吗?”
陈露露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赶紧从口袋里翻出一块崭新的手帕递过去。
沈战梧立刻后退一步。
陈露露不明所以,下意识往前上了两步,哀求道:“沈大哥,其实下午我已经见过嫂子了,不小心把她的手绢弄脏了,我就又给她买了一块新的,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麻烦沈大哥帮我转交给嫂子,可以吗?”
男人又后退一步,委婉拒绝:“这不太好,你还是亲自交给她吧,我先走了,再见。”
沈战梧转身离开。
陈露露见状,赶紧跑到男人面前拦住他,一副快哭了的模样:“沈大哥,我求你了,这段时间我都离不开团里,没时间把手绢交给嫂子,只能麻烦你了,行不行嘛沈大哥,求你了,求你了……”
沈战梧蹙眉:“你别这样,影响不好。”
陈露露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看着男人:“求你了沈大哥……”
沈战梧拿她没办法,就把手里的文件夹打开,示意女孩把手绢放在上面:“放在这上吧。”
陈露露笑起来:“谢谢沈大哥!”
她双手拿着手绢郑重地放在文件夹上,再三叮嘱道:“沈大哥,你可一定,一定,一定替我把手绢交给嫂子,顺便再帮我带句话,等我演出完,再找她玩。”
沈战梧合上文件,把手绢夹在里面:“行,我知道了。”
陈露露笑眯了眼睛。
挥了挥手:“沈大哥,再见。”
两人分开。
一个回了家,一个回文工团。
许久许久,阮青雉在不远处的大树后站出来,望着两个人刚才站过的位置,漆黑的目光里掺杂了一些落寞。
沈战梧高大英俊,是一团之长。
陈露露娇小可人,从小学跳舞,是文工团的台柱子,气质自然是很出众的,面对男人时,又展现出古灵精怪的模样。
谁看了都得心动。
阮青雉低着头,选了块小石头,用脚尖一点点往前踢。
反观自己,撒娇是装的。
卖萌也是装的。
夹子音也是装的。
她身上一切看起来平易近人的东西,都是装的。
虚假得可怕。
真正的自己,是能眼睛不眨一下,就把匕首扎进男人掌心的狠决,也是有把劫匪打到牙齿的力气。
和陈露露不一样。
可是,阮青雉从来不认为这样的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在关键时候,她不仅能自保,还能保护女孩子,保护战友,保护一切能保护的。
沈战梧不喜欢自己,那是他的损失。
阮青雉长长出了一口气,挺起腰板,打起精神,大步往前走。
回到家时,沈战梧已经换了衣服,正在厨房里烧火做饭,看见她回来,关心道:“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阮青雉摇摇头:“没有。”
沈战梧敏锐地察觉到女孩不太对劲的情绪,他切酸菜的动作微微一顿,放下刀,伸出手,用手背贴了下她的额头,感受了一会儿:“有些……”
话还没说完,自己的手就被小姑娘拿下去了。
阮青雉打断他的话:“我真的没事……我先回屋换件衣服再来帮你。”
沈战梧闭了嘴,站在那定定看着她。
阮青雉忽略掉男人的目光,从他身边绕开,径直回到东屋。
进了屋后,她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浑身没什么力气地脱掉外面的呢大衣,抬手挂在衣架上,无意间,刚好瞥见书桌上摆着沈战梧回来时拿在手里的文件夹。
当时她离得远,没听见他们说什么。
却看见陈露露把一样东西放在了这个文件夹里……
阮青雉脱鞋的动作一顿,紧抿着唇,想了一会儿,还是抵不住好奇心走到书桌前,伸手翻开文件夹。
只见里面安静放着一枚手帕。
粉白色的格子。
边角那里还绣着一个颜色纷呈的蝴蝶,活灵活现,仿佛下一瞬,就会展翅高飞。
阮青雉咬了咬牙,用力关上文件夹。
她回到衣架前,继续脱掉鞋子,然后从呢大衣的口袋里翻出一个深蓝色的手帕,上面是歪歪扭扭的针脚。
这是她花了一下午绣的。
绣三针。
扎两下手指头的程度。
就连谢芳菲都在打趣自己:“青雉,都是玩针的,这扎在哪还真不一样,你说你把针扎在人身上,那么厉害,怎么扎在布上,你也往人身上瞄准啊。”
阮青雉蹙眉,捏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指腹:“谁知道这玩意儿这么难呀。”
谢芳菲压低声音:“要不花钱买一个吧。”
阮青雉较真:“那不行,那不是独一无二的,怎么送沈战梧呀。”
谢芳菲:“那你画个图,让厂里员工用缝纫机做一个不就得了,反正,你送什么样的,沈团长肯定不会嫌弃的。”
她重新拿起针,拿出英勇赴死的雄心壮志:“机器是冰冷的!我一定要亲手绣个手帕给沈战梧。”
阮青雉回想起下午自己说话的场景,只觉得可笑。
颜色没人家的好看。
刺绣图案没人家精致。
一无是处的东西!
阮青雉咬牙,扬起手对准脚边的垃圾桶,想要把这块丑陋无比的手帕狠狠丢在里面。
只是刚扬起手,她就停下了。
半晌。
阮青雉用力捏紧手指,胡乱地把手帕塞进口袋里,转头不去看。
这时,沈战梧在外面敲门。
“换好了吗?”
男人嗓音很温柔。
阮青雉鼻子一酸,有些想哭,她飞快眨了眨眼睛,压下心中的情绪,回了一声:“好了。”
“那我进来啦。”
沈战梧扯开门,走进来,轻声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男人问的时候,阮青雉就已经转身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报纸,低头看起来,嘴上随意敷衍:“随便吧,你做什么我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