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鲁琪早已将其余剃刀分发给手脚灵巧之人,命他们协助剃发。女子只需在头顶剃出核桃大小的一块,露出头皮即可,而男人则需要全部剃掉。
望着那些光头少年,刘轩不由暗自叹息,如今椰羶等三部,已经没有成年男子了。
图躲第一个接受摸顶。刘轩端坐胡椅,将手置于她头顶轻轻抚摸,口中念念有词。不过,具体是念的什么词,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心中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这么庄重的仪式,只是简单的摸顶,而不是别处?
此间有这么多女人,一个个来也不知要多久。刘轩便让他们十人一组,接受自己摸顶祈福。饶是如此,整整一天,刘轩也没得停歇。到后来,他感觉自己的手指都没什么触感了。
到了黄昏时分,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个少年,他之前一直为大家剃发。
摸顶之后,刘轩问那少年:“你叫什么名字?”他发现这少年手脚特别麻利,打算日后部落壮大时,便让他专司剃发之职。当然,以后他是不会再给人摸顶了,刘轩把主意,打到了一旁的裂木和段木身上。你俩不是圣僧吗?以后将让你们圣个够。
“回无根上师,我没有正式的名字。”少年小心翼翼地问道:“上师能不能给我起一个名字?”他甚是机灵,知道若得上师赐名,将是莫大荣耀,可以在族人面前吹嘘一辈子。
刘轩自然明白少年的心思,他微微一笑,说道:“以后,你就叫托尼吧。”
“多谢无根上师。”少年欣喜若狂,连连磕头。
刘轩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再次和你们强调一遍,以后不允许叫我无根上师。”想了想,他接着说道:“你们就和乃鲁部一样,叫我主人吧。”
众人连忙应诺,心中却有些诧异,不知“无根”这么高大上的法号,刘轩为何弃之不用。也许,是上师已经到了一个她们无法理解的境界吧。
吃过晚饭,刘轩再度召集众人。他立于人前,高声道:“本上师将你们聚在一起,就是让大家抱团取暖,从今以后,所有人都属于一个部落。你们沿娜扎湖而居,就叫娜扎部。眼下部落里男丁稀少,易招外敌侵袭。你们已承受太多苦难,绝不可再受欺凌。故本上师决定组建一支女兵,与男子一同守护家园。”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想起遭马匪凌辱的惨状,心潮澎湃。都觉得当女兵,即便是有一天战死,也比当女奴要好很多。
图躲将右臂高高举起,大声道:“主人说得对!我们不能再受外人欺负,要团结起来。如今没有男人可依靠,我们便要让自身强大起来。”
刘轩点点头,接着道:“我宣布,选拔出一百五十名年轻体壮者组成女兵。连同原有士兵,我娜扎部将有三百多名战士。任何黑马帮都不敢再来侵犯!”
说干就干,很快便有一百五十名青壮女子被挑选出来。刘轩和先前一样,将她们分为三队,每队任命正副队头。一个全新的部落,一支全新的军队,就此诞生。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轩开始分批向高昌国运送物资。马匪虽洗劫三部,但东西却一样也没带走。在呼伦寺僧人协助下,这些物资源源不断运往娜扎湖南岸的原乃鲁部营地。
半个月之后,物资终于尽数搬空。图躲带着一队女兵,正拆卸帐篷,准备装上马车。
刘轩最后一批撤离,望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娜扎湖,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已经长出寸许长头茬的头顶。好长时间没洗澡了,现在那些女人都撤离了,何不借此机会,好好洗洗身上老泥?
他转身对一旁的乃鲁琪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湖中沐浴。”
乃鲁琪道:“主人,我与你同去不,也好帮你……”
“不必不必。”刘轩摆手打断。飞身上马,直朝着湖边奔去。他担心被那些女兵看到,沿湖驰出里许,至一处丛林方勒住缰绳。
刘轩翻身下马,将坐骑拴在树上,正要脱衣下水,忽然发现地面上有几滴血迹,蜿蜒向前,通向林子深处。多年的军旅生涯,他对这个很敏感,意识到可能是人血。
他抽出匕首,循着血迹,向林子里走去。走出几十步,只见一人靠在一株树上,左臂和左肩各插着一支箭矢,右手握住一把单刀,已然晕厥过去。
刘轩走近那人身前蹲下,见是个二十余岁的唐人,衣着华贵,面貌俊朗。他这些时日终日与高鼻深目的胡人相处,骤见同族,心中不由生出亲切之感。
这人尚存气息。刘轩见他右腿亦在淌血,便撕下其衣襟先行包扎,随即拔出那人胳膊上的箭矢。
那人闷哼一声,睁开双眼。刘轩手上不停,麻利地处理伤口,接着道:“朋友忍着些,肩头箭矢也需取出。”
那人微微颔首,道了声谢。刘轩取箭包扎时,他竟咬牙硬撑,未发一声。
“那唐狗在这里!”忽闻不远处一声呼喊,随即脚步声由远及近,三名胡人汉子提刀赶来,将刘轩两人围住。
刘轩手中匕首骤然甩出,正中当先胡人胸膛,随即抓起伤者单刀就地翻滚,刀锋已斩入另一人腹部。
他暴起发难自有道理。一来那胡人辱称“唐狗”,二来对方既见自己为伤者包扎,必认定他们乃是同伙。做了多年特种兵,刘轩自然深知先发制人之理。
最后那胡人见同伴顷刻毙命,又惊又怒,抡刀直劈刘轩面门。刘轩侧身避过,一拳正中其太阳穴。那人仰面倒地,被刘轩一刀结果了性命。
正所谓“单刀看手,双刀看走”,这般胡乱抡砍的,必是武艺稀松平常无疑。
刘轩走到伤者近前,说道:“朋友,有人在追杀你吧。我同伴就在左右,带你去部落养伤可好?”
那伤者微微点点:“多谢兄台。”
刘轩俯身将他抱起,来到自己坐骑跟前,将他送上马背。澡也不洗了,牵着马便往回行。
那人趴在马背上,双手搂住马脖子,问道:“兄台好俊的身手,可否告知尊姓大名,容在下日后相报。”
刘轩道:“在下陆仁乙,你我皆为唐人,此等小事,不必记在心上。”
那人道:“我的命在恩公看来是小事,对我来说可是大事。在下已记住恩公大名,来日若有机会,定然厚报。”
刘轩微微一笑,正欲开口,脸上的笑容却突然一滞。只见四匹健马正朝这边奔来,马上之人皆持兵刃,显是练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