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是一天中最浓重的时候。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掠过龙牙镇的城墙，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巡逻的哨兵。
赵羽的身影，在熟悉的街道和屋顶上快速穿行，很快就回到了自己那座不起眼的小院。
他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药草味传来。
房间里，那张他让给蜀山弟子躺过的床铺，已经整理干净，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人已经不在了。
赵羽走到床边，仔细检查了一下。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
看来，在他离开后，蜀山的人来过了。
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把人带走的？
赵羽的眉头微皱。
这说明，蜀山的人，或者说，那个炼毒组织的人，一直在暗中监视着龙牙镇，甚至可能就潜伏在镇子里。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敌在暗，我在明。
这种情况，对他非常不利。
他走出房间，院子里静悄悄的。
武飞雪和王瑾都还没起。
赵羽没有去打扰他们，而是独自一人走上院墙，目光扫视着整个沉睡中的龙牙镇。
镇子不大，格局简单。
但在赵羽眼中，此刻的龙牙镇，就像一个危机四伏的棋盘。
北齐的五千大军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再次发动进攻。
京城里的眼线，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里，像毒蛇一样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而那个神秘的炼毒组织，更是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个镇子都笼罩了起来。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赵羽的眼神，却异常的平静。
越是危险的处境，他反而越是冷静。
这是他从小在皇宫里养成的习惯。只有保持绝对的冷静，才能在刀光剑影中，找到那一线生机。
天色渐渐亮了。
镇子里开始有了动静，炊烟袅袅升起，夹杂着几声犬吠。
武飞雪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她一身戎装，手持长枪，显然是准备去城墙上巡视。
当她看到站在院墙上的赵羽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殿下！”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惊喜。
赵羽从院墙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她面前。
“我回来了。”他淡淡地说道。
“您……您没事吧？”武飞雪上前一步，目光担忧地在他身上来回打量。
“没事。”赵羽摇了摇头，“我离开的这两天，镇上情况如何？”
武飞雪立刻收起了情绪，恢复了往日的干练和冷静，开始向他汇报情况。
“殿下离开的当晚，北齐军又发动了一次夜袭，规模不大，大概五百人左右，应该是试探性的进攻。被我们用床弩和火油弹击退了，他们损失了大概一百多人，我们这边只有几个士兵受了轻伤。”
“第二天，也就是昨天，他们没有再进攻，只是派了些探马在镇子外围游弋，看起来很谨慎。”
赵羽点点头，这和他预料的差不多。
北齐军被他坑了一次，肯定会变得更加小心。
“王大人那边呢？”赵羽问道。
“王大人……”武飞雪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昨天一整天都神神叨叨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今天一早，就派人来说，有要事向您禀报。”
赵羽挑了挑眉，看来王瑾已经被吓得不轻。
也好，是时候让他彻底认清自己的位置了。
就在这时，王瑾的房门也打开了。
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的憔死，看到院子里的赵羽，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王瑾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这两天，他简直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那天晚上看到的恐怖景象，一直在他脑海里回放。那些被抽干血液的妖精，那个恐怖的黑袍人，还有赵羽与黑袍人交手时那毁天灭地般的威势……
这一切，都彻底颠覆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他现在看谁都觉得像是妖精，看哪都觉得藏着杀机，晚上睡觉连灯都不敢关。
“慌什么。”赵羽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天塌不下来。”
“殿下，您是不知道啊！”王瑾抹了把脸，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京城……京城来人了！”
“哦？”赵羽的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什么人？”
“是……是镇抚司的人！”王瑾的声音都在发抖，“昨天到的，一来就住进了驿馆，到处打听您的消息。我怀疑……我怀疑他们就是冲着您来的！”
镇抚司？
赵羽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镇抚司，皇帝的亲军，专管缉捕、刑狱，权力极大，可以直接向皇帝负责。他们的人跑到龙牙镇来，绝不可能是来旅游的。
看来，京城里那位父皇，对自己这个“失踪”的儿子，还是很不放心啊。
“他们来了多少人？为首的是谁？”赵羽问道。
“就来了三个人，为首的叫……叫陆谦，是镇抚司的一个千户。”王瑾连忙回答，“我派人打听了，这个陆谦，是……是太子的人。”
太子的人？
赵羽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这下，更有意思了。
太子的人，跑到自己的地盘上来，想干什么？
是单纯地来监视自己，还是……另有目的？
赵羽看着一脸惊慌的王瑾，和旁边神情凝重的武飞雪，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了。
北齐，炼毒组织，京城的太子，还有那个立场不明的蜀山……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了龙牙镇这个小地方。
他们都想在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王瑾六神无主地问道，“镇抚司的人可不好惹，要是让他们发现您和……和妖……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赵羽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看向武飞雪。
“飞雪，传我的命令。”
“在！”
“从现在开始，全镇戒严。加强城防，严查所有进出人员。另外，派人盯紧驿馆，陆谦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是！”武飞雪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去传令。
赵羽这才重新看向王瑾，那眼神，平静得让王瑾心里发毛。
“王大人。”
“在……在！”
“你想活命吗？”
又是这个问题。
王瑾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赵羽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按我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