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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锦杀 > 第94章 悄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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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坐稳了。”

奈比海锐利如鹰的眸子锁定了草木里潜伏的身影,当即反应过来是大周的追兵。

他按住沈玉瓷的肩头,开始发号施令。

“掉头,攻城。”

沈玉瓷下意识抬起头看向身旁雄壮的那道身影,说不上有多少崇敬,却对他出尔反尔感到一阵冷意。

她动了动唇,最终忍住了,没有发声。

季云似乎在暗处无时无刻地观察着她,讥笑顺着脑海回荡开来,扎得人心烦意乱。

“沈玉瓷,披上北狄的皮你也始终不是北狄人,北狄从来尊重强者。”

“像你这种弱不禁风的样子,北狄王一巴掌就能拍死,你不会期待他会真听你的吧?”

“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头皮发麻的笑声在脑海里回荡,沈玉瓷无意识收拢手指,攥紧了手里的狐皮。

寒风顺着口子灌进衣袖,冻得她嘴唇发紫,她望着前方潜伏草木的大周人,仍一言不发。

北狄王奈比海指挥着手下朝来时的方向前进,草丛里潜伏的大周人快速退避开来,待草木散开,潜伏的人流瞬间明朗地暴露出来。

从西夏方向赶来的士兵聚集着,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头,全都定在原地,望着北狄将士逃离的方向。

即使没有人说话,野狼骑后退了几步,也让北狄王看清了局势。

奈比海一个手势,原本来势汹汹的北狄士兵终于撤退。

远处的士兵没有动,只是观望着。

沈玉瓷冷眼望着对面为首的骑马之一,果然是青砚。

掉头撤退的北狄士兵很快深入山腹,奈比海盘膝坐在白虎坐骑上,沈玉瓷坐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闭目养神,一个思绪纷杂。

塞北边界已有积雪融化之势,可到了山腹里,寒气越来越足,静谧的树林里只有野兽踩雪地的声音。

空旷无垠的雪山看不见一点杂色,白色的荒原闯入眼底,沈玉瓷也跟着慌乱起来。

毕竟这,不是她的家。

很快抵达了一处石墙堆砌的寨子,士兵们纷纷下狼骑,寨子里胆战心惊的女人和小孩还有老人个个站在门口迎接。

当她们注意到白虎坐骑上陌生的女人时,原本兴奋的面庞登时紧张起来。

奈比海朝沈玉瓷伸出了手,她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将手放在那粗粝的掌心上。

那双手一发力,沈玉瓷眼前一花,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稳稳落在地上。

“跟着我。”

奈比海握住沈玉瓷的手没有松开,他看了她一眼,拉着她踏入营寨里。

拥护君王的百姓很快反应过来,当即欢呼起来。

大周,塞北驿站

从西夏赶来救援的青砚已然抵达塞北驿站,但破败的城墙和诡异的深坑明晃晃地呈列在眼前。

见到谢危,青砚连忙翻身下马,跪到他跟前。

“殿下,您是不是记错了,江南沈家并无子女,这沈玉瓷又是何人?”

四周一片嘈杂,混乱不堪的边塞忽而苍茫起来。

谢危呼吸一窒,“天机楼的楼主是谁?”

“是殿下,只有殿下才有使用召集令的权限。”

但谢危就在前些日子使用了召集令,一则是给塞北的百姓寻求增援和庇护,二则寻找沈玉瓷的下落。

本该如常的书信来往却在某一日断了,谢危去信之时才得知世上并无沈玉瓷此人。

一如梦境里,上辈子的皇宫里出现了从不存在的女子。

“陆将军受了内伤暂时昏迷过去,暂时无法接待。”

春寒早已散去,却偏偏在收尾时候下起了一场雪。

星星点点的雪花飘落,一如当初离京之时临别之景。

谢危眼尾泛红,他敛住后续要交代的话,转身离开了。

破败的城墙,死去的战士,还有数不清的血迹弥漫在塞北关内。

小雪纷纷,似要将这血迹掩埋。

可,一个人生前留下了那么多的痕迹,怎么可能是一场雪就能掩埋的呢?

谢危手里拿着一壶酒,鬼神差事地朝地牢走去。

阴暗漆黑的地牢和他的衣裳同色,他只身一人朝深处走去,打开了最里面的房间。

他想了想,还是关上了房门,没有进去,毫无形象地坐在门口开始饮酒。

房间里的人耳朵一动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爬了起来,原本洁净的脸上多了一些诡异的黑色纹路。

若是沈玉瓷看到一定也认不出来,他就是在皇城外道观差点身死的青岩。

“如何了?”

锯木头般沙哑的嗓音传了进去,谢危背靠着门口,犹如丧家之犬。

屋内的青岩单膝跪地,朝着门口方向恭敬道:“回殿下,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西夏的酒果真有起死回生之效。”

“青岩,你还记得沈玉瓷吗?”

牢房里安静片刻,谢危闭上了眼,头一次心烦意乱,控制不住情绪。

特别是见到那个北狄女子后,他愈发慌乱。

她们长着同样一双澄澈而明亮的双眼,洁白无垢的眼里,没有一丝杂质。

但青砚不记得,驿站不记得,世间查无此人。

青岩顿了顿,“是江南的刺绣沈家的女儿吗?”

谢危攥紧了手中的酒壶,微红的面庞下是难以置信的震颤。

“是的。”

“殿下,她不是在京城天工绣里吗,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很明显,青岩没有忘记沈玉瓷这个人。

谢危扔掉手里的酒壶,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青岩领命。”

“殿下,属下在。”

一扇老房门,分割内外。

面色苍白的少年扶着门微微佝偻着身子,悲怆的面庞上点亮了星光,他张了张口,几乎要流下泪来。

但他却忍住了,交代完事情后,他佝偻的身子稍稍板正了些,眉间的忧郁也淡了几分。

待谢危走后,本就没有关紧的牢房门再度被推开。

青岩扯下一块布盖住面上可怖的纹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牢房。

牢房外,雪花纷纷,行人匆匆,城墙颓颓。

再过几天,积雪消融,塞北的春天将会来到。

谢危一人登上城墙遥望着远方,一匹黑马从塞北小门悄悄离去,朝着北狄的领土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