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宁王回府,便有人奉命前来搜查冷凝雪的住所。
街上的行人议论纷纷,震惊不已:
“宁王府这是怎么了?平日里看着风平浪静,怎么突然就被搜查了?”
“听说和那个冷凝雪有关,她不是郡主吗?怎么会惹上这种事?”
“这年头,皇亲国戚也不安全啊,说不定哪天就大祸临头了。”
“宁王爷一向正直,怎么会出这种事?真是让人想不通。”
“这水深着呢,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看看热闹就行了,别瞎掺和。”
随即,宁王府又被重兵围住,气氛紧张。
紧接着,永安府的衙门接二连三地进出几位官员,行色匆匆。
街上到处都在传,王家铁匠铺遭人纵火,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王奇前脚刚被带进永安府,后脚王家铁匠铺就被翻了个底朝天,掘地三尺。
永安府搜出了些东西,顺带着与薛家铺子一案关联起来。
永安府尹不敢怠慢,再度上报,马不停蹄地将案件移交给上官。
永安府内人员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王奇也被带走,关押起来。
永安城里发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每一件都让人匪夷所思,摸不着头脑。
太子接到线报,听闻王奇的事情时,还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直到有人点破,此事可能与薛家铺子有关,他才重视起来。
而冷凝冽早在安排这场闹剧的第一时间,就让无忧提前知会了云念九。
按兵不动多时,也该动一动了。
如今她被关在王府,行动多有不便,他们正好动起来,免得对手太多空虚。
虽然冷凝冽可疑,可皇帝陛下并没有召她入宫再次询问。
负责调查的人员也都没有单独见她,仿佛将她遗忘了一般。
王府仿佛一夜之间凋零,变得寂静无声,如同鬼蜮。
几次宁王对上冷凝冽的视线,都欲言又止,眼神复杂,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叹气。
冷凝冽决口不问,权当不知。
王妃对着王爷哭得肝肠寸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流,时不时还要感慨一下冷凝雪的事情,声音嘶哑。
“王爷……”王妃抬起泪眼,颤抖着手抓住宁王的衣袖,哽咽道,“雪儿她……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这可如何是好啊?”
宁王紧皱眉头,轻轻拍着王妃的背,安抚道:“好了,别哭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哭也没用。”
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疲惫。
那个所谓的魏青栀,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在王妃面前提过。
世子一直昏迷不醒,王妃更是担忧不已,整日以泪洗面。
见儿子当时失望发疯,做出那等事情,宁王也心疼得红了眼眶,便说道:“经此一事,世子若是能清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能让他看清一些人和事。
王妃悲痛欲绝,王爷心力交瘁。
冷凝冽有些惆怅。
她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早有预料,可见父亲母亲如此伤心,她还是会触动,内心深处泛起一阵阵涟漪。
即便她前世杀人如麻,冷酷无情,可她还是眷恋家里的温情,父母的爱护,所以她在乎,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
这一世她已经很克制自己,及早布局,步步为营,总算没有在这一次让全家像前世一样被杀,避免了悲剧的重演。
这个结局,虽然不算好,但她至少保住了全家人的性命。
夜晚,一位不速之客悄然而至。
无忧、无虑见状,立刻退下,并顺手关上了院子的门,将空间留给来人。
冷凝冽的院子里,站着俊美无双的蔺无尘,月光之下仙人之姿。
见对方居然出门,她当即调侃起来:“哟,什么风把您这位大忙人给吹来了?”
蔺无尘面对她,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容,整个人都柔和下来,轻声问道:“看样子你还好。”
冷凝冽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说道:“我能有什么事?”
蔺无尘在她对面坐下,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冷凝冽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茶香袅袅,将他请到桌边落座。
月光洒在桌子上,泛着淡淡的银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茶杯里冒着热气,模糊了视线。
椅子还没坐热,宁王便来敲门了。
“永冽,睡了吗?”宁王站在门外,轻声问道,他知道冷凝冽的习惯,这个时辰她通常不会休息。
冷凝冽看了一眼蔺无尘,示意他先进屋躲避,轻声说道:“还没,父亲有事吗?”
院子里还亮着灯,宁王不认为她已经休息了。
“那是你的闺房。”蔺无尘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他虽然武功高强,但也不想随意闯入女子的闺房。
冷凝冽给宁王开了门,宁王并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门口与她说了几句话。
“阿冽,那名单之事莫要再问,我和太子已经尽力把你撇清。”宁王神色凝重地说道,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冷凝冽不置可否,乖巧的点头。
她心中清楚,皇帝生性多疑,不可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宁王叹了口气,继续劝道:“阿冽,你母亲她……最近情绪不太好,你对她温柔些,切勿太过毛躁。”
冷凝冽继续乖巧地点头,说道:“女儿知道了。”
蔺无尘在屋内,听到冷凝冽如此乖巧的回答,嘴角微微上扬。
宁王想要试探冷凝冽到底知晓多少,便问道:“阿冽,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冷凝冽装傻充愣,一脸无辜地说道:“父亲,女儿只希望魏如雪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她一日不死我一日不会善罢甘休!”
宁王神情灰暗,没想到几年相处,她对魏如雪只有厌恶,没有一丝姐妹之情。
他反思自己多年来对魏如雪的一腔真心,到头来却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对亲生女儿疏忽至此,想要弥补,却发现父女二人之间,既熟悉又陌生,隔阂深重。
冷凝冽提醒宁王:“父亲,魏如雪她一个人不可能做这么多事情,她背后一定还有人指使。她那些个亲戚,还有其他什么人,都不是善茬,您最好查清楚,还有世子,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宁王见她如此执着于此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步履沉重。
蔺无尘盯着回身落座的冷凝冽,见她神色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异常冷静,忍不住问道:“你……为何如此从容?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冷凝冽端着茶杯,示意蔺无尘在书房落座,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想开了而已。”
蔺无尘走到她身边,凑近了盯着她看,想要看穿她的内心。
她真的是一双秋水剪曈,清澈如泉,灵动鲜活,顾盼生辉,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一探深浅,看看这双眼睛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一颗心。
被人如此关注,冷凝冽也不在意,她早已习惯。
前一世,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甚至可以说亲密无间。
这一世,她刻意保持着距离,非常有分寸,感谢蔺无尘帮忙做局。
蔺无尘微微一笑,说道:“不愧是令主,果然有胆识。愿为令主效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冷凝冽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你,再帮我做一局。”
“市舶司所查,并非只有贡品那一项。”冷凝冽放下茶杯,缓缓说道,“涉事的,也并非只有三皇子一人。”
蔺无尘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虽然皇帝将市舶司的事务交给三皇子负责,但市舶司并非完全归三皇子管辖,其中牵扯的利益错综复杂。
以至于左倾一道奏折上去,如同捅了马蜂窝,触动了几方利益,引起轩然大波。
甚至,包括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