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章《期货与汽水瓶盖》
清晨五点半，我被阁楼传来的机械音吵醒。透过天花板能听到散兵冷冽的声音：\"东京交易所的钯金期货合约全部平仓...不，改用瑞士账户结算。\"
我抱着枕头坐起来，发现被窝里多了个温热的东西——是个装着抹茶牛奶的保温杯，杯身上贴着手写便签：\"喝完上来。S\"。字迹潦草得像是在某种移动工具上匆匆写就。
阁楼的折叠门拉开一道缝，冷光从里面泻出来。我咬着保温杯边缘探头，看到散兵背对着我坐在三面显示屏前。他今天罕见地穿了全套西装，暗紫色的领带随着他快速敲击键盘的动作微微晃动。屏幕上的曲线图像心电图一样剧烈波动，映在他琉璃色的瞳孔里。
\"站在那里干什么？\"散兵突然转头，耳垂上的雷纹耳钉闪过一道光，\"过来认字。\"他指了指屏幕下方滚动的财经新闻，\"念第三行。\"
我踮脚看着那些复杂的汉字：\"...风险对冲策略与...与...\"后面那个词像缠绕的毛线团一样难解。
\"期权合约。\"散兵用钢笔尾端点了点我的额头，笔尖在平板电脑上划出一道紫色轨迹，\"记住这个词，今天之内我要看到它出现在你的日记里。\"
我点点头，注意力却被茶几上的茶点吸引。水晶盘里摆着做成金鱼形状的和果子，鱼眼睛是两颗紫水晶。当我第三次偷瞄时，散兵突然用扇子敲了下我的手腕：\"会议茶点也敢觊觎？\"却在视频会议开始的瞬间，把整盘推到我面前，\"吃相别太难看。\"
屏幕亮起时，散兵的气场骤然变了。他挺直脊背，机械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出残影，流利地说着各种我听不懂的术语：\"...跨境并购的税务筹划......区块链智能合约...\"。我蹲在他椅子后面啃金鱼尾巴，发现他西装袖口下露出半截机械手腕，紫色的电路纹路随着他的语速时明时暗。
\"雷电机电的收购案...\"散兵突然切换成某种加密语言，速度快得像在发电报。我数着他耳钉闪烁的次数，不知不觉把整盘茶点都吃完了。当视频里穿西装的老头开始咆哮时，散兵突然用扇子遮住我的耳朵：\"儿童不宜。\"
会议结束后，散兵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椅背上。我好奇地戳了戳他僵硬的肩膀：\"'汽水交易'是什么？\"
\"是期货交易，文盲。\"他扯松领带，机械手指捏着眉心，\"用现在的价格买卖未来的货物。\"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今天早上在公园捡到的汽水瓶盖：\"像这样吗？\"我把不同颜色的瓶盖摆在地板上，\"红色是草莓味，以后会更贵...因为夏天到了。\"
散兵突然坐直了身体。他盯着我那堆瓶盖看了足足十秒，突然打开一个新的交易界面：\"继续说。\"
\"绿色...秋天会贵？\"我回忆着甘雨堂阿姨的话，\"因为...抹茶适合凉爽天气？\"
散兵的机械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三块屏幕同时弹出不同的图表。他嘴角勾起罕见的弧度：\"继续胡扯，说不定能蒙对一个。\"
中午时分，古董店来了位穿和服的老者。散兵换上了墨蓝色羽织，正在茶室布置全息投影仪。我端着茶盘进去时，听见老者说：\"...三日月家的矿山开采权...\"
\"阿影，咖啡。\"散兵头也不抬地吩咐。我赶紧翻出他珍藏的蓝山咖啡豆，却想起昨天不小心当成红豆沙煮了甜汤。情急之下，我按照茶道课学来的步骤，用速溶咖啡粉行了套完整的点茶礼。
老者盯着我筛茶粉的动作目瞪口呆。当我跪坐着将茶碗旋转三圈递出时，散兵的扇子\"啪\"地打在我手背上：\"这是商业谈判，不是里千家茶会。\"
没想到老者哈哈大笑，接过咖啡一饮而尽：\"有意思！就用这个做联名款吧——传统茶道与速溶咖啡的碰撞。\"他掏出平板电脑迅速起草合约，\"就叫'雷电速溶'如何？\"
散兵眯起眼睛看了我三秒，突然在合约上盖了章：\"利润分你百分之一。\"后来我才知道，这\"百分之一\"足够买下整条绯樱町的甜品店。
下午散兵要去参加拍卖会，临走前扔给我一本《经济学入门》：\"把第三章抄五遍。\"我翻开书页，发现里面夹着张烫金请柬——是今晚甘雨堂的新品发布会。
\"这是...\"
\"废物利用。\"散兵调整着机械腕表，\"反正我要去的地方有更好的茶点。\"他转身时羽织下摆扫过门框，露出藏在里面的三色团子挂坠。
傍晚我正准备出门，古董店突然来了群穿黑西装的人。他们搬进来十几箱文件，把茶室变成了临时办公室。为首的眼镜男递给我一部加密手机：\"少爷说，把这些数据分类。\"
我茫然地翻开文件，满眼都是\"资产负债率现金流量表\"之类的天书。突然想起早上看的财经新闻，我拿出彩色贴纸，在每份文件上画表情符号——笑脸给盈利的，哭脸给亏损的，爱心给看起来重要的。
深夜散兵回来时，我正趴在文件堆里睡觉。脸颊下压着张涂鸦，画着他戴着王冠在钱海里游泳的样子。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抽走了那张纸，接着身上多了件带着沉香气息的外套。
\"经济学白痴。\"散兵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明天开始教你看财报。\"
次日清晨，我发现茶室恢复了原样。文件堆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茶几上的早餐——鲑鱼饭团和味噌汤，旁边摆着本《漫画版经济学》。翻开扉页，有行凌厉的字迹：\"看完带你去证券交易所。\"
交易所的喧嚣让我头晕目眩。散兵戴着蓝牙耳机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在平板上下单。我紧紧抓着他的袖口，突然听见广播里传来\"钯金期货\"几个字。
\"是汽水交易！\"我指着大屏幕上的曲线，那形状像极了昨天用瓶盖摆出的图案。散兵突然捂住我的嘴，但已经晚了——周围几个交易员齐刷刷看过来，接着疯狂拨打手机。
回程的豪华轿车里，散兵扯下领带：\"托你的福，钯金价格波动了三个点。\"他递给我一个丝绒盒子，\"报酬。\"
盒子里是甘雨堂的终身免费券，边缘用雷纹烫金。我正想道谢，散兵却打开笔记本开始视频会议。他切换语言的瞬间，我注意到他电脑贴满了我的蠢萌贴纸——就连正在演示的财报上，都粘着个闪闪发光的爱心。
\"下周要去京都出差。\"挂断电话后，散兵突然说，\"你跟着去学记账。\"
我兴奋地点头，却看见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闪了闪。全息投影自动播放京都地图，在某个和果子老铺的位置标着星号。备注写着：\"限定款三色团子，每日限量三十个。\"
当天晚上，我发现阁楼多了个透明保险箱。里面整齐陈列着各种汽水瓶盖，每个下面都有手写标签：\"7\/5，草莓味，提示做多钯金7\/6，柠檬味，对应白银期权\"...最中央是我最早捡到的那个褪色瓶盖，被特别装在紫水晶盒子里。
深夜加班时，散兵破天荒地允许我留在阁楼。他批改文件，我趴在旁边临摹他的签名。当我第三次把\"雷电\"写成\"雷云\"时，散兵突然把钢笔塞进我手里：\"自己签。\"
那是一份甜品店收购协议，甲方签名处空着。我歪歪扭扭写下名字，抬头看见散兵嘴角微扬：\"恭喜，你现在是甘雨堂的法定代表人了。\"
\"可我不会做团子...\"
\"蠢货，谁让你做了。\"散兵合上文件夹，\"你只需要负责吃。\"他关灯时，我看见他西装内袋里露出一角粉色包装纸——是昨天我随手画的\"汽水交易示意图\"，现在被小心地塑封保存着。
临睡前，我发现门把手上挂了个月牙形便签。散兵凌厉的字迹写着：\"明日九点，和服店量体。京都之行需要正装。\"下面还有行小字：\"...顺便取限定款金箔团子。\"
我捧着便签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突然发现背面另有玄机——是张微型财务报表，在\"非经常性损益\"栏目里，有人用红笔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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