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母听到这话,先行错愕。
所以说,阿棠并非是因为私怨,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计较……
而自己却误会了她以郡主的身份,要仗势欺人,不仅如此,还险些说出了伤到她们母女情分的话。
阿棠也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女儿啊。
想到这儿,姜母的脸色一白,呼吸痛的错乱了几分,唇瓣都在哆嗦着。
她颤声道,“对不起阿棠,是为娘的错,是为娘拎不清了。”
璃王,“……”
要不是会牵扯到姜家,敢情她就不会道歉了?
这姜夫人也是个‘人物’。
“云小姐,可以把这金钗还给郡主了吧?”
璃王扭头,勾唇笑着看向了云浅浅,他唇角的笑容和淬了毒般,继续道,“还是说,要本王来派人帮你?”
帮,那就是变了性质。
且璃王是真能做的出这样的事来,将云浅浅推向更难堪的境地。
苏砚礼的眼瞳一颤,快步上前,“璃王殿下……”
璃王闻言,冷瞥了过去。
这一眼,就将苏砚礼给冻结在了原地,浑身冰凉。
关系好,不代表他真能掌控一个王爷。
何况,暗恋喜欢云浅浅的人,从来不是璃王……
“我自己来。”
云浅浅高抬起了下巴,回答说。
她的表情不屑,好似本来就很看不上姜遇棠的这支金钗,是被姜母勉强着才佩戴上,故而受了这一场无妄之灾。
苏砚礼心疼坏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云浅浅的动作优雅,从发髻间取了下来,放置在了姜遇棠的桌子上。
她的眼神带着克制的怒意,“还你了。”
果然,云浅浅的内心,绝对没有面上演出的这么平静……
姜遇棠看得出,淡声吩咐,“春桃,回去之后清洁一下。”
“是,奴婢遵命。”
春桃忙声应下。
其实姜遇棠也没有想到,璃王会有此举,毕竟他们才发生冲突不久……
忽地,璃王对着她冷哼了一声,转身回到了自个儿的席间。
一码归一码。
姜遇棠那样羞辱他,他不会忘了……
姜遇棠,“?”
姜母满心内疚,还想要再说什么,扭头就看到,云浅浅的发髻失去了那根金钗的固定,微微散乱。
她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娘这儿还有钗子,帮你处理一下。”
云浅浅站在席前,神色再怎么从容,凌乱的发丝,还是让她展现出了些许狼狈。
姜肆抱着糯糯刚到,就看到了这画面。
这又是出什么事了?
云浅浅嗯了一声,和姜母去了席间。
姜肆抱着糯糯,本打算一并去找姜遇棠,在镇远侯满是警告的眼神下,只好和姜遇棠说了下,不情愿的去了主人家那边。
云浅浅在被姜母帮忙整理发髻。
可方才取下金钗的难堪,还是被不少人注意到了,看着周围那些眼神,只觉得赤裸而又火辣,看着他们开阖的唇,也觉得是在议论自己。
她桌下的手指,紧紧蜷缩着。
“谢大都督到——”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扬声喊道。
云浅浅的眼瞳一颤,快速望去,就见到那抹熟悉颀长的玄色身影,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谢翊和的面庞俊美,在无数人惊讶的目光下,对着云浅浅颔首,算是打招呼。
他身后跟着的楚歌,还带了礼物来。
镇远侯迎了上去,与之交谈。
这段时间,谢翊和与云浅浅共同出面的次数很少,引发了不少人的猜忌这俩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现下谢翊和在这认亲宴上的露面,无疑是最有力平息流言的作证,再看楚歌带着的那份礼物,怎么着都不轻的样子。
一下子,帮云浅浅找回了几分颜面和自信回来。
也是。
只是还回了一根金钗罢了。
谢翊和终究还是在意她的。
只要他还帮自己撑腰,那么姜遇棠说到底,也不过是爹不疼娘不爱的落水狗罢了。
至于璃王方才亲自出面维护姜遇棠的举动……
难道,是在故意英雄救美,博取姜遇棠的好感,骗取她的好感吗?
想到这儿,云浅浅的粉唇轻弯,那璃王的确是有手段了。
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
姜遇棠未注意到谢翊和的到来,目光落在了对面的席间。
檀木桌子后,姜母取下了头上的簪子,动作轻柔的挽起发丝,固定在了云浅浅的发髻间。
母女二人温馨而又和睦。
曾几何时,姜母也是这样给她挽发的……
姜遇棠独自坐在客席间。
在这个时候,她的余光,忍不住地看向了云家人,就发现云母他们,都朝着云浅浅投去了关切的眼神……
似是担心方才的事,会不会让云浅浅的心中感到委屈难过。
空气带着沁人的凉意。
姜遇棠顿了顿,讥诮地扯了扯唇角。
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忽地,旁边有人落座,裹挟熟悉而又浅淡的沉木香气,在这样属于云浅浅的主场,谢翊和居然坐在了她的旁边。
他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姜遇棠扭头看到,眉心微拧。
四目相对,谢翊和的面色冷淡,沉声道,“只有这一个位置了。”
他和云浅浅还没有过明路,去主人家的确是不太好。
姜遇棠想到这儿,移开了目光。
两个人之间如若生人,没有交谈。
很快,认亲宴也就开始了。
如流水般的佳肴送上,由奴仆们放到了桌子上,镇远侯带着云浅浅起身,对着众人举杯致辞,答谢他们过来参加。
从今日开始云浅浅就是镇远侯府的义女,姜三小姐之类的云云。
宴会逐渐热闹了起来。
桌案上的菜色是六冷八热的规格,还有着上好的女儿红,姜遇棠垂目,吃起了东西。
期间,还有人过来给谢翊和敬酒,桌前围了好几个朝臣,交谈声不绝于耳。
说着说着话锋转到了姜遇棠的身上。
有官员对着她举杯说,“世子夫人,下官敬您一杯,祝贺您立功,册封郡主之喜,还望您务必赏脸。”
其实早就有人想要敬姜遇棠酒了,只是看她似乎没有要饮酒的意思,这才按捺着。
见有人开了个头,桌前的官员忙声附和。
“郡主,那在下也就沾个光,来敬您一杯,我先干为敬!”
姜遇棠抬头,不动声色皱了下眉头。
她没有饮酒的打算,正要拒绝。
不想,谢翊和先看向了他们,淡声说,“内子身子不适,不能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