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绘君的风波结束几天后。
律所，肖清雪的手指在鼠标滚轮上疯狂滑动，屏幕上的社交账号页面不断刷新。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指甲在鼠标侧面刮出细小的划痕。
“叶律师！你快来看这个！“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
叶辰从文件堆中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又发现什么了？“
“藤某最新晒的爱马仕包包！“肖清雪猛地将显示器转向他，“购买日期就是肥猫跳江的同一天！“
她的动作太猛，鼠标从桌面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叶辰弯腰捡起，修长的手指拂过鼠标表面的裂痕：“肖总，愤怒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可是你看这个！“肖清雪顾不上接鼠标，调出另一组截图，“肥猫最后发的朋友圈，'今天又是泡面加蛋'，时间只比藤某的购物小票晚两小时！“
叶辰走到她身后，俯身查看屏幕。他身上的雪松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肖清雪鼻尖，让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时间线确实可疑。“叶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但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链。“
肖清雪猛地站起来，差点撞到叶辰的下巴：“证据？肥猫的遗书还不够吗？51万积蓄全给了那个女人，最后连顿像样的饭都舍不得吃！“
她的声音哽咽了，眼眶微微发红。叶辰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将鼠标放回她手中：“死者母亲什么时候到？“
“半小时后。“肖清雪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她的哭诉视频已经全网刷屏了，现在网友都在人肉藤某。“
叶辰推了推眼镜：“先别急着下结论。查查藤某所谓的'工作室'资金流向。“
肖清雪正要反驳，前台的内线电话响了：“肖总，肥猫的母亲张女士到了。“
会客室里，张女士枯瘦的双手紧握着一个破旧的钱包。肖清雪注意到钱包边缘已经磨白，里面整齐地夹着肥猫小时候的照片。
“那孩子...最后给我发的消息是说'妈，我遇到真爱了'。“张女士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他从小到大都没谈过恋爱，特别单纯...“
叶辰递过纸巾，声音比平时柔和：“张女士，我们需要了解肥猫和藤某交往的详细经过。“
肖清雪悄悄打开录音笔，发现叶辰也在做同样的事。两人的手指在桌下不经意相碰，又迅速分开。
“他们是在游戏里认识的。“张女士抹着眼泪，“那姑娘说要开工作室，让我儿子投资...他连学费都打过去了...“
肖清雪突然打断：“您看这个账号是藤某的吗？“她调出藤某的社交媒体页面，满屏都是奢侈品和高级餐厅的打卡照。
张女士的瞳孔骤然收缩：“就是这个姑娘！我儿子手机里全是她的照片！“
叶辰和肖清雪交换了一个眼神。肖清雪迅速截屏保存，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
“还有这些转账记录。“张女士颤抖着掏出一叠银行流水，“我儿子走后，银行给的...“
叶辰接过流水单，眉头越皱越紧：“每月15号固定转2万？“
“说是工作室分红。“张女士苦笑，“可我查了，根本没有注册的工作室...“
肖清雪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叶律师！你看这个！“她调出藤某的购物账号，“她每个月14号都会买奢侈品，金额刚好是2万左右！“
会客室陷入死寂。叶辰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张女士，“他终于开口，“这个案子我们接了。“
送走张女士后，肖清雪一头扎进电脑前，疯狂搜集藤某的网络痕迹。叶辰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将其中一杯放在她手边。
“三分糖，加奶。“他淡淡道，“和你平时一样。“
肖清雪愣了一下，心头涌起一丝暖意。她小啜一口，突然呛到：“咳咳...这明明是黑咖啡！“
“提神。“叶辰嘴角微扬，“看你困得头都要栽进键盘了。“
“我才没——“肖清雪话没说完，一个哈欠就不受控制地打了出来。她懊恼地揉揉眼睛，继续翻看藤某的社交账号。
“叶律师！“她突然惊呼，“藤某晒的工作室照片是p的！窗外的建筑物根本不存在！“
叶辰凑近屏幕，下巴几乎抵在肖清雪发顶。她僵在原地，能清晰地闻到他衣领上淡淡的洗衣液香气。
“用谷歌地图查查这个地址。“叶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肖清雪手忙脚乱地输入地址，发现那是一片废弃厂房。她兴奋地转头，嘴唇却不小心擦过叶辰的下巴。
两人同时僵住。肖清雪的脸瞬间烧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
叶辰直起身，耳尖微微泛红：“...继续工作。“
为了缓解尴尬，肖清雪迅速调出另一组数据：“藤某这一年收了肥猫51万，但只退还了3.8万，还都是在事情闹大之后！“
叶辰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查查她其他资金往来。这种人通常不会只有一个'提款机'。“
果然，他们很快发现藤某同时与三名男性有密切资金往来，借口都是“创业投资“。
“太可恶了！“肖清雪气得直跺脚，“她根本是在用感情诈骗！“
叶辰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冷静。愤怒会影响判断。“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我们要用法律让她付出代价，不是情绪。“
肖清雪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她注意到叶辰的电脑屏幕上是《民法典》第660条的详细解析，标题写着“论以结婚为诱饵的赠与撤销权“。
“你要直播讲这个？“她指着屏幕。
叶辰点头：“今晚八点。先给公众普法，也给藤某施加心理压力。“
肖清雪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我可以用小号混进藤某的粉丝群！她闺蜜肯定知道内幕！“
叶辰皱眉：“太危险。“
“就装成富二代投资人嘛~“肖清雪已经打开新的社交账号，“我演技可好了！“
叶辰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无奈摇头：“别暴露身份。还有...“他顿了顿，“别加她闺蜜私人微信。“
肖清雪正想反驳，突然收到小王发来的消息：“肖总快看微博！藤某发声明了！“
声明中，藤某声称与肥猫是“正常恋爱关系“，所有钱财都是“自愿赠与“，还晒出部分退款记录表示“问心无愧“。
评论区已经炸锅。热评第一是：“3.8万也好意思晒？剩下47万喂狗了？“
肖清雪气得手指发抖：“她怎么敢！肥猫尸骨未寒她就...“
叶辰按住她又要摔鼠标的手：“保存好截图。这些都是证据。“
他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肖清雪突然意识到，这是叶辰今天第二次主动触碰她。
“我、我去泡咖啡！“她慌乱地抽出手，逃也似地冲向茶水间。
镜子里的自己满脸通红。肖清雪用冷水拍打脸颊，却怎么也降不下脸上的温度。她想起叶辰刚才近在咫尺的呼吸，还有那个意外的触碰...
“肖清雪！“叶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发现藤某的直播回放！“
她赶紧擦干脸跑回去，看到叶辰正在看一段藤某的直播录像。视频里，藤某正对着镜头甜笑：“家人们，遇到真爱就要勇敢追，他舍不得花钱就是不爱你~“
肖清雪恶心得想吐：“她在教别人pUA？！“
叶辰已经调出另一个页面：“查到了，她签约的mcN公司专门培训女主播'情感变现'。“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不只是个案，而是一条黑色产业链。
“今晚直播我会重点讲这个。“叶辰的声音冷得像冰，“先准备起诉材料。“
肖清雪点点头，突然发现叶辰的领带歪了。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替他整理：“你领带...“
叶辰僵在原地，任由她的手指擦过颈侧。两人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肖清雪能清晰地看到他睫毛投下的阴影。
“好了。“她迅速收回手，声音细如蚊呐。
叶辰轻咳一声：“...谢谢。“
夜幕降临，律所只剩下他们两人。叶辰调试直播设备时，肖清雪偷偷用手机拍下他的侧脸。屏幕上的他眉目如画，正在认真核对法条。
“偷拍我？“叶辰头也不回地问。
肖清雪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我、我是拍证据！“
叶辰弯腰捡起手机，看了眼屏幕——是他低头工作的特写，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构图不错。“他评价道，把手机还给她，“开播了。“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迅速突破百万。叶辰用冷静犀利的语言剖析情感诈骗的法律界定，弹幕疯狂刷屏：“叶律师救救我！我也遇到这样的！“
肖清雪在后台实时筛选有用线索，突然收到一条私信：“我是藤某前闺蜜，有实锤。“
她立刻警觉起来：“叶律师！可能有突破口！“
直播结束后，两人并肩站在落地窗前。城市灯火通明，江面上倒映着点点星光——正是肥猫结束生命的地方。
“我们会赢的，对吧？“肖清雪轻声问。
叶辰没有立即回答。他望着远处的江水，侧脸在夜色中格外深邃：“法律能讨回金钱，但讨不回生命。“
肖清雪的眼眶又红了。这时，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
“但我们可以确保，“叶辰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不会再有人成为下一个肥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