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薛梨踏入青铜门的瞬间，视网膜被数据流冲刷成一片纯白，再睁开眼时，双脚已陷进荧光色的“数据沼泽”——表面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弹幕气泡，每个气泡里都困着观众的负面情绪，像极了被树脂封存的昆虫标本。远处的“山脉”由重叠的直播推荐页构成，山体表面不断刷新着“献祭倒计时”的弹窗，而天空中漂浮的不是云朵，而是巨大的VR头盔轮廓，目镜里投射出的红色光柱，正将地面的沼泽蒸发出尸油般的黑雾。
“哇靠，这比游戏副本刺激多了！”李不望的虚拟形象穿着他标志性的花衬衫，此刻正伸手去戳悬浮在空中的发光蝴蝶——那是由用户点赞数据构成的“虚拟灵蝶”，翅膀扇动时会发出类似键盘敲击的脆响。但指尖刚触碰到蝶翼，蝴蝶突然裂变成数百只蜈蚣状数据流，顺着他的手臂爬向胸口的“意识光点”。
“别乱碰！这里的虚拟生物都是观众情绪的具现化！”洪薛梨急忙挥动星螺，银白光芒化作数据净化波，将那些蜈蚣震成细碎的代码。她注意到自己的虚拟形象手腕上缠着半透明的银链，正是现实中星螺的投影，而远处的迷雾里，隐约浮现出由打赏火箭堆砌而成的牌坊，匾额上“第二现实”四个大字正在不断渗出黑色咒文。
小琳的虚拟形象穿着黑客风衣，指尖在空气中划出全息键盘：“坐标定位到了！虚拟旧祠在‘数据坟场’区域，那里囤积着所有被删除的直播录像和用户数据——但路径被‘推荐页迷雾’包围，每走三步就会触发观众投票陷阱。”她调出地图，发现代表他们的三个光点周围，正有无数红色小点快速汇聚，那些是降头师豢养的“数据蛊虫”，外形像极了现实中的蜈蚣，外壳却覆盖着直播平台的LoGo。
李不望突然指着前方兴奋大喊：“看！会飞的键盘侠！”只见半空中漂浮着数百个由弹幕组成的人形生物，每个生物的嘴巴都在不断吐出“退钱”“垃圾”等诅咒，脚部则连接着数据流构成的锁链，链尾拴着正在下沉的观众Id光球。洪薛梨认出那是“观众之怒降”的升级版，每个键盘侠都是某个恶意账号的意识投影，正在吞噬迷路者的注意力。
“跟着星螺的光走，别直视他们的眼睛！”洪薛梨将星螺举过头顶，银芒在数据坟场中开出一条通道，两侧的墓碑竟是被删除的直播录像封面，每个封面上的主播都在机械重复着“谢谢火箭”，眼神空洞如傀儡。路过某座墓碑时，星螺突然剧烈震颤，墓碑上的画面竟变成青山精神病院的监控录像，患者们的人脸正在数据化，化作降头阵中的咒文。
“小心！是‘影像降数据体’！”小琳的键盘突然被黑色黏液覆盖，那些黏液正是现实中尸油的虚拟形态，“他们在把现实中的蛊毒案例转化成虚拟陷阱，每段被激活的录像都会抽取你的记忆片段——”话未说完，李不望已被某个墓碑释放的蓝光笼罩，他的虚拟形象突然抱住头痛苦蹲下，胸前的意识光点闪过他在直播中被蛊虫咬伤的画面。
洪薛梨立刻将星螺抵在李不望眉心，银芒中浮现出顾明修给的U盘虚影：“用数据糯米净化他的意识链！”小琳迅速将U盘数据转化为金色符文，打入李不望体内的瞬间，那些啃食记忆的蜈蚣状数据流纷纷爆裂，化作“感谢观看”的良性弹幕。但危机并未解除，远处的推荐页山脉突然崩塌，无数“献祭按钮”如陨石般砸落，每个按钮上都显示着观众实时投票的结果：“先抽取主播的听觉记忆”“删除与七太奶相关的所有线索”。
“数据坟场的中心就是旧祠！”洪薛梨看着星螺投射出的导航，发现虚拟旧祠的屋顶竟是由青铜罗盘碎片构成，每片碎片都倒映着现实中李君鸿正在敲击的骨笛，“小琳，破解推荐页迷雾的锚点；不望，守住我们的后路——那些键盘侠追上来了！”
李不望抄起虚拟世界中凝结的桃木剑（剑柄处还缠着现实中他被咬伤的绷带投影），挥剑斩向最近的弹幕生物，剑刃劈开咒文的瞬间，他听见脑海中回荡着自己现实中说过的台词：“别怕，我护着你”——这是他某次直播中安慰被蛊毒吓到的观众时说的话，此刻竟成为破解负面弹幕的钥匙。
当三人终于穿过数据坟场，青铜旧祠的大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开启，门内漂浮着由观众Id组成的星图，中央悬浮着半透明的青铜罗盘，指针正指向代表洪薛梨的意识光点。但罗盘周围环绕着十二道由直播火箭组成的锁链，每条锁链上都刻着不同的降头术纹路，而门后阴影里，戴着青铜面具的降头师正转动着现实中的罗盘，他的虚拟形象胸口，纹着整个元宇宙的数据流网格。
“欢迎来到意识祭坛，主播。”降头师的声音混杂着键盘点击声和尸油沸腾声，“你的观众们已经投票决定，先抽取你关于‘七太奶骨笛’的记忆——这样现实中的罗盘，就永远找不到正确的因果链了。”他抬手点击罗盘，洪薛梨突然感觉太阳穴剧痛，脑海中关于骨笛的记忆正像被删除的文件般逐渐模糊。
“不望！用桃木剑砍断锁链！小琳，把星螺的数据共振频率调到和现实骨笛相同！”洪薛梨强忍着记忆流失的痛苦，将星螺插入虚拟罗盘的凹槽，银芒与现实中李君鸿吹奏的骨笛金光突然穿透虚实界限，在旧祠中央形成螺旋状的因果风暴。李不望的桃木剑劈开最后一道火箭锁链时，罗盘表面的观众Id星图突然炸裂，化作无数光点融入三人的意识体——那是被解放的观众意识碎片。
但降头师只是冷笑，他的虚拟形象开始融入罗盘，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摧毁一个祭坛有什么用？整个元宇宙的推荐页，都是我们的养蛊池——”话音未落，旧祠的墙壁突然变成巨大的直播屏幕，正在播放的画面里，现实中的VR头盔用户们集体抬起头，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和虚拟世界相同的数据流，而推荐页的下一个直播预告，已经变成“现实世界献祭倒计时”。
洪薛梨低头看向自己的虚拟手掌，发现掌心浮现出顾明修信中最后的警告：“当推荐页开始吞噬现实，记得关掉摄像头——或者，成为摄像头本身。”星螺此时指向虚拟旧祠的地板，那里刻着与现实中相同的青铜罗盘纹路，而纹路中心，正是他们三人的意识光点与现实躯体的坐标重叠处。
数据坟场的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突然亮起微光，洪薛梨看见无数透明的人影正在聚集，那是之前被“意识蛊”侵蚀却未被完全控制的观众意识。他们的手中捧着由良性弹幕凝结的光盾，正朝着推荐页迷雾的方向前进——原来，降头术最致命的弱点，从来都不是复杂的阵法，而是观众们尚未被吞噬的善意与清醒。
现实中的滨海湾金融塔，顾明修看着量子服务器上跳动的光点，终于露出笑容。他手臂上的二进制咒文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星螺与骨笛交织的光痕。当洪薛梨在虚拟旧祠中拔出星螺的瞬间，现实中的青铜罗盘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共鸣，将新加坡旧祠上空的蛊毒乌云，生生撕开了一道银蓝相间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