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受不了,她也无法接受。
明明她师父是这样这样好的一个人,他为什么要遭受这些。
甚至自己还是加重他病情的凶手。
若不是为了瞒自己,他不用药压制,导致他身体遭受反噬消耗着他为数不多的半条命。
慕昭昭在怀疑自己,怀疑慕炤年遇到她究竟是对是错。
若是不遇到她,慕炤年情况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糟糕。
没有她,他肯定会轻松一半不止。
“对不起,哥哥错了。”
裴临宴非常认真的道歉。
“不是你的错,是我笨,我才会被你们骗得团团转。”
慕昭昭声音平静。
若是她聪明一点,也不会被他们骗这么久。
明明她早就察觉到异常了,却还是被他们一次又一次糊弄过去了,是她自己笨。
慕昭昭一直知道自己算不过他们,可被他们蒙在鼓里,真的真的很难受。
一次次与真相擦肩而过,最后像惊雷一样炸在她耳边。
当时听着那人说慕炤年废了,命不久矣。
慕昭昭脑子都是嗡嗡的。
她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
“对不起,是哥哥不好,我不该瞒着你的,我们昭昭不笨的,很厉害,昭昭,我和你师父没打算瞒着你,他本来是准备等你们回了村再告诉你的。”
听她又开始怀疑自己,裴临宴用手搂紧了几分。
本来因为慕炤年之前离开她的事,她一直有点患得患失,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
她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知道了慕炤年的病情,她完全无法相信。
“我知道你没想着一直瞒我,但你们肯定也没想过这么早告诉我……”
慕昭昭嗓音沙哑,她枕着他肩,神色苍白,有气无力。
睡了一天,还哭得失声,一天一夜没吃饭,慕昭昭身体虚弱。
她知道裴临宴说的是真的。
他们没想过一直骗她瞒她,但他们估计绝对没想过这么早告诉她。
他们肯定是想着能瞒一时瞒一时。
情况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告诉她。
“我们喝点粥好不好?饿着对身体不好,要生气我们也吃饱了生气?”
听着她沙哑的嗓音,裴临宴心疼的不行,他歪头寻她眼睛。
慕昭昭眼睛无神寂静,她眼里甚至连生气都没有。
“不想吃……”慕昭昭轻摇头。
她没胃口。
“我们吃点好不好?你不是担心你师父情况吗?我们都拿他的病没办法,说不定你有呢?他只听你的话,你把身体养好了,就能替你师父操心了。
到时候你就是大夫,他是病人。
就该你管他了。
你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你让他坐下,他不敢站着,是不是?”
裴临宴哄她。
“……”慕昭昭被他的话逗得,忍不住扯出了一个淡笑。
看见她笑了,裴临宴心底终于松了口气。
发泄了情绪,现在能笑就好了。
只是能哭能笑,就代表一切都没最糟糕。
最怕的就是她不哭不闹把所有情绪都憋心里,那样对身体才不好。
“现在我们吃点东西然后养好身体,然后我们就好好开始治你师父那个不听话的病人好不好?”
裴临宴说着松开她,将身体调整了个位置,由抱,变为她靠在他怀里。
他侧身端过床头柜的粥,粥放了一会现在温度刚刚好。
“啊。”知道她喜欢吃肉,裴临宴先舀了颗虾仁喂她。
看着眼前的虾仁,明明是自己以前喜欢的,但现在慕昭昭其实并不太想吃。
只是在触及头顶人担忧的眼神,她还是低下头咬住了虾仁。
腮帮子慢吞吞嚼着。
“怎么样?好吃吗?”
裴临宴温声开口,低眸看着她反应。
慕昭昭僵硬点头,其实她并没有尝出虾仁什么味道。
嘴里苦苦的。
“喝点粥,你一天没吃饭了,等明天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裴临宴其实看她反应都知道她估计并没有仔细吃,都是囫囵嚼了两下就咽了。
要是以前她吃到好吃的,眼睛会明显亮亮的,会软乎乎揪他衣摆,一口一口‘哥哥真好。’
他叹气,却并没有拆穿她,只是用勺子舀着粥往她嘴里喂。
不管能不能尝出味,她现在的身体必须需要进食。
本来身体就不好,饿久了对身体伤害很大。
“我不想吃了。”勉强喝了小半碗,慕昭昭不想喝了。
实在喝不下。
想想慕炤年的身体,她也没心思吃。
“那要喝点甜牛奶吗?我让人给你送杯甜牛奶好不好?”
看着她憔悴病弱的小脸,碗中的粥一半都没喝到,完全不是她平时的饭量,裴临宴担心得不行。
却也知道她不想吃再强求只会让她难受。
他放下手里的粥,又用被子裹了裹她,感受到怀里轻飘飘的分量,搂紧了几分。
慕昭昭是肉眼可见的瘦了,本就尖细的下巴更瘦了。
一天时间,人是显而易见的憔悴。
“不喝了,我要起床。”
躺了一天,脑子一直乱糟糟的,慕昭昭觉得裴临宴说的对。
慕炤年的身体别人都拿他没办法,只有自己可以管他。
她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师父想想。
既然有法子,哪怕那个法子再难,她都得想法子把那个法子研究成功了。
“好。”裴临宴看她反应好不少,迷惘的眼底也渐渐焕发了光彩,知道小姑娘是振作起来了。
慕炤年教出来的人,哪怕一时有点接受不了巨大的打击,会伤心会迷惘,但绝不会是软弱之辈。
伤心过,但也会坚强起来。
给了自己一天时间,剩下的时间,慕昭昭不会再用来徒劳伤心。
她得振作起来,她得把慕炤年的身体给治好。
睡了一天一夜,她现在也不想睡觉。
喝了小半碗粥,体内也有了点力量。
裴临宴把她衣服拿出来,羽绒服外套套上,慕昭昭把脚探出被子,他又拿过一双白袜子给蹲下身,给她穿进脚里。
穿好袜子,又拿过漂亮的小兔子毛绒拖鞋给她套进脚里。
“哥哥,我给你包扎一下手吧。”
慕昭昭看着他手掌上的牙印。
血倒是不流了,但是印着深深的血痂,裴临宴也没顾得上好好处理自己的伤口,倒是都顾着她了。
“不用,这点伤没什么事,都结痂了。”裴临宴随意看了看手背上的牙印。
咬得还挺整齐,怪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