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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县县衙。

晋王,这样的人物,为何会来此寻人。

刘县令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

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还是京都的考官。

萧祁端起茶盏,眉心微动,又将茶盏放在了案几上。

刘县令忙道:\"可是茶不合殿下口味?下官这就差人重沏一壶。\"

\"不必。\"萧祁目光扫过刘县令褪色的官袍。

外衫虽还齐整,领口露出的里衣却是粗布所制,边缘已磨得起了毛边。

他垂眼拨弄腰间玉坠,心下已有了计较。

萧祁展开泛黄的户籍册页,指腹逐页扫过墨迹,积年的霉味混着墨香漫向鼻间。

“嘉和五年四月十五,王宝月自江陵归,适李二牛。”他指尖停在褪色的墨迹上,又下移半寸,“李小久,嘉和七年二月二十生。”

\"啪\"地合拢,将册子抛向卫临,“城西槐树巷。”

刘县令忙道,“下官为殿下引路。”说着已跨过门槛。

一行人辗转来到一户农家小院,隔着篱笆,看得出家里并没人。

衙役推门进去,房门的锁都未上,灶台下尚有未燃尽的柴火。

卫临回禀道,“殿下,人似是刚离开不久,锅里的饭菜还是热的。”

“调动人马全力追捕!”

一名衙役道,“这家人在白虎山有个干娘,前些日子来盘查户籍是遇见过。”

“刘县令,派人与我上山走一遭。”

刘县令忙道,“下官与殿下同去。”

萧祁拒绝,“文官还是坐守县衙的好。”

“那我带人在县城搜捕。”刘县令哪敢在县衙躲清静,若人在白虎山,他这脑袋和乌纱就都保得住。

*

白虎山,因山上有白虎而得名。

山势复杂,树林茂密,鲜少有村民上山。

刘县令特意寻了山下的村民为萧祁做向导。

向导是一个精壮的汉子,叫二丁,很是热心肠,进山前,把需要注意的都仔细讲了一遍。

“上山只有两家猎户,祖上一直以狩猎为生。”

卫临带人警惕地跟在二丁身后。

半山腰上,二丁的刀尖拨开最后一丛野蔷薇时,露出了一所老屋。

门口的妇人听到声响,惊得扔下手中的木盆当即就跑。

卫临上前一把薅住,“跑什么!”

妇人只低垂着头不语。

卫临估摸着她的年岁,问道,“你可识得王宝月?”

妇人惊恐地摇头,“没,没听说过。”

“娘。”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跑了出来。

见妇人被卫临抓着,上前扑到卫临身上喊道,“放开我娘!”随即一口咬在卫临手上。

萧祁上前,拉过女童,问道,“你可认得李小久?”

那女童怔了一瞬,转头看向妇人。

萧祁吩咐道,“把孩子带走。”

见卫临抱起孩子就走,那妇人跪倒在地,求饶道,“大人勿要伤我孩儿,我认得王宝月,她是我嫂嫂。”

“那王宝月一家人去了何处?”

妇人眸色闪躲,迟疑地看了眼萧祁。

“还不说?”萧祁眼神凌厉的滑过那女童的身影。

妇人蔫了一般,跌坐在地,“我婆母带着他们进了山。”

“带路!”

妇人道,“深山中,有白虎长居,大人,也要去吗?”

“当我是被吓大的?”萧祁的嘴角噙着冷笑。

妇人见他毫无退缩之意,只得带人进山,“大人将我的孩子留下吧,这一去,属实危险。”

“卫临。”

妇人抱着孩子嘱咐了一遍又一遍,才不舍得起身。

萧祁不信任这妇人,对二丁问道,“你可敢再向里走?”

二丁见这人衣着不凡,又见刘县令对他十分敬畏,一去虽不知生死,万一能搏出个名头,当即应道,“我敢,只是担心家中老小无人照看。”

“这好说,我派人只会刘县令一声便是,若你有命回来,赏你白银白两!”

二丁眼泛精光,没想到这还是个贵人!

一行人向上走了一个时辰左右。

树木逐渐转成古木,且皆生得高耸入云,参天蔽日。

周围怪石嶙峋,山风掠过林梢,裹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呼声。

妇人猛地向人群中靠拢,声音颤抖,“我,我只和婆母走到过此处,再下面的路,我也不知晓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也不能再跟下去,萧祁道,“你回去吧。”

妇人如获大赦,千言万谢地走了。

卫临等人在四周查探着,不一会就发现了踪迹。

“这河边有脚印,确是四人没错。”

这几人是趟着水过了河。

萧祁微微颔首,卫临带着众人转瞬便到了对岸。

林间依旧静谧的只闻鸟鸣之声,顺着脚印的方向继续探了过去。

忽地,一声虎啸,震得林间惊鸟乱飞。

二丁吓得一哆嗦,再看向身侧众人,皆面色不改持剑盯着四周,似是司空见惯一般,他顿时安心了许多。

接着,惨叫声传来。

寻着声音,来到一座山洞前,一只通体雪白的虎正奋力撕咬着什么。

萧祁定睛看去,血淋淋的骨肉,看穿着应是一名男子。

不远处,一个妇人和一个半大孩子浑身颤抖地僵在那里,似是忘了逃脱。

“趁此机会速去救人!”

几人伏腰迅速来到妇人和那孩子身边,捂着两人的嘴拉扯到树林中。

萧祁打量着妇人,问道,“你可是王宝月?”

妇人被吓得呆愣着,并未答话。

卫临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又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对萧祁道,“似是被吓傻了。”

萧祁狠狠咬着后槽牙,“下山!”

那半大的男孩忽然哭出了声,白虎警惕地抬头望了过来。

卫临忙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勿出声。”

李小久点头,嘴被松开,“我爹和我祖母被,被那白虎......”话未说完,他又低低啜泣起来。

“我知晓,但眼下的情形,他们已无救治的希望,必须保住你和你娘的性命,可明白?”

李小久抿着唇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