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具体图纸的当天,王宁远在小祠堂骂了一个多小时。
西方的这些强盗到底从中华大地上抢走多少巨着。
还厚颜无耻的摇身一变成了他们的发明的。
某些目光短浅的统治者又毁掉多少处于科学萌芽中的学问。
他们对于中华大地上的苦难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份轮窑的图纸王宁远自然见过,不过解说的事还是交给张温这小子吧。
能够利用地形,建立这种热利用率更高,更节省原料,快速出成品的轮窑(环窑)足见田氏兄弟的确有真才实学。
张温已经手拿图纸,带着陛下和营缮司主事开始实地介绍。
连比划带解说的介绍着加料口,烟道。
相信通过张温的解释,雍庆帝能更重视慈庆宫里那份轮窑图纸的重要性。
工部派人来守着,不就是想将这份技艺和运转原理吃尽吃透。
张温能这么快将田和的理念吃透,也让王宁远对躲在庄子里的神秘人更好奇。
王宁远拍拍刘良的肩膀,躲进边上的临时工棚里。
‘雇工怎么样,流民没闹事吧!’
虽然德哥儿和他们在一起老是一副大人做派,也喜欢勾肩搭背,家里的老爷突然这样还是让他不适应。
‘老爷,都很听话,学的也快。
虽然住的差点,倒也没有闹事。
四十个铜板一天,劳作认真的小组每日还有嘉奖,工程进度每日都超额完成。’
说着抬头看看王宁远,‘有什么不能说的?’
刘良叹口气,‘木大人让我们注意筛选一下将来的砖瓦厂工人,可这里每位雇工都不错,可又名额有限。
各个还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不是为难人嘛!
已经有安徽的流民拖家带口的过来了,消息一传出去,来的人只会更多。
哪怕加上府上的水泥窑,也用不了这么多雇工。
老爷,处理不好,可是会出乱子的。
给了他们希望,在亲手掐灭他们的希望,何其残忍!’
王宁远呵呵一笑,‘臭小子,心眼不少,什么事说吧!’
刘良咧着大嘴一笑,哪里还有刚才那种股悲天悯人。
‘老爷,水泥窑我们稍稍建的大了些,加上砖瓦厂,南城已经有人来打听。
我们的意思是从雇工里抽些泥瓦匠建一个工程队。
有两位田先生在,建房建铺面都不难,您看?’
德哥儿这个臭小子,是多想迈进社会搅动风雨,工程队一听就是他的主意。
‘学业怎么办,一瓶不满半瓶子晃荡说的就是你们!’
儒学最大的好处就是品德教育,‘仁、义、礼、智、信。’
再加上‘怒、忠、孝、悌。’
这些必须让学堂里的孩子们修满。
有德哥儿在,新教育体系下,要是价值观崩塌,他们就会成为社会的异类,祸患的源头。
‘老爷,您是不是误会了,有工程队也不用我们天天守着。
学习之余,更多的实践可是夫人的意思。’
连挡箭牌都想好了,王宁远能怎么办。
‘只要对学业无碍,老爷原则上是赞同的。’
听到这刘良立马起身施礼,‘请老爷放心,只要学堂一日不说结业,我等必定用心学业。’
不就想从皇家和木槿手底下挖些人嘛,没什么难处。
‘两位田先生不了解,你们可得将律例和会典读透彻。
千万别干出逾制的事,尤其是商户,就是银子再多也不可越雷池。’
只有身处这时代,才理解对于商家规定严格的好处。
如果不处处加以限制,说是礼崩乐坏真是毫不为过。
商人的贪婪在信息不通畅的年代大大超出普通人的想象。
更别说不少商家后面还有官员保护,为祸还是有益也只在官员的一念之间。
刘良满口答应完,棚子外就传来喊刘管事的声音。
刘良道歉后,掀开草帘就走了出去。
依稀传来该开午饭的声音。
随后就一阵锣响声,明显是收工的声音。
王宁远也从棚子里走了出来,这才看到不少雇工手里拿着工具从大坑里的隧道里走出来。
不远处,陛下也立足看向坑地出来的雇工。
穿着单薄的雇工一集合立马开始拿起自己的外袍穿起来。
然后就开始按照分组开始排队,列队完毕,这才更加清晰。
外面的棉袍明显是新的,后背上大大的顾氏布行异常明显。
布行广告上面还有数字,不了解的还以为是民国时期的监狱呢。
领头的工匠在前面做着总结,已经有人在不远处的木桶里兑着温水。
一队一队的带着去洗漱,虽然不时有人交谈,可队形还保持的不错。
从坑里出来,排着队从冒着热气的大锅边上拿起两个粗瓷大碗开始打起饭菜。
雍庆帝一脸微笑的捋捋胡子,‘小管事,这些雇工一直是这种操守?’
张温摇摇头,‘当初定规矩的时候,我们嗓子都喊哑了。
最后还是和工钱挂钩这才一个个开始守规矩。
受灾的百姓还好,流民里面也有刺头。’
雍庆帝明显对这个感兴趣,迈步向着打饭的独轮车车队走,边笑着问。
‘那些刺头你们是怎么收拾的?’
张温咧着一口白牙,‘自然是将他们揍服为止,都是汉子,自然是谁拳头大听谁的。
等他们习惯了,反而会维护这种规矩。
只有抱团取暖才能更有效率,不会被欺负了去。’
雍庆帝哦了一声,‘小管事懂军法,家里有亲人在军中?’
张温用漂亮的木质夹子将图纸收好,放进挎包里。
雍庆帝不由多看了两眼挎包,不用说这又是王家的特色。
‘家里没有长辈亲人在军中,这些都是我们在乡间摸爬滚打总结的经验。
还有学堂四将常用这种法子定话语权。’
能让老爷陪同的贵人,张温说起话来倒是开诚布公。
‘噢,五子四将,还真是有意思。
四将今儿能看到嘛?’
张温摇摇头,‘那些个杀才送大少爷回山东老家了。
大冬天的骑马,有他们受的。’
刚说完,几人身边就一群小孩子呼啸而过。
看着他们扑到围成一圈的汉子背上撒娇,雍庆帝的笑容从眼底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