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宁远一个表情都没给,王子腾自顾自的说道。
‘王家根基在金陵,辽阳府的两万亩良田实在无力看顾。
远在边疆之地,更是缺少佃农,抛荒田地更是被北静王辖下的军户抢种。
邹县王家近两年以稼穑之术闻名齐鲁之地。
持正全当帮王家接过一个包袱如何!’
王宁远点点头,‘王节度使果然有备而来。
如此大礼,实在让人难以招架。
人呢,还不看茶,没看有贵客登门嘛!’
王子腾端起茶杯后,心里脏话混着热茶再次落回腹中。
眼看天色渐晚,王子腾却绝口不提为何事而来。
王宁远稳坐钓鱼台,随意的应和着。
直到正堂里点上灯,张穗这才领着德哥儿进了正堂。
‘听说家里来了贵客,这都到了饭点也不说声让下人准备起来。
这可不是咱家的待客之道。’
听到媳妇这么说王宁远这才站起来拱拱手。
‘聊的尽兴倒是忘了待客之道。
还好家有贤妻孝子前来提醒,望王节度使海涵。’
说完王宁远拉过媳妇的手,‘夫人,德哥儿,这位是“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中的金陵王。
荣国府中夫人最赞赏的王熙凤,“凤辣子”的亲叔父,荣国府贾老爷之妻兄。
四大家族执牛耳者,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王将军。’
张穗也算培养出来了,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声音中带着惶恐的蹲身施礼道。
‘王宁远之妻张氏张穗见过王节度使。’
王宁远已经将王子腾抬的这么高,王子腾只是坐在椅子上点点头。
‘有礼!
莫听持正的抬举之言,子腾一粗人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说完就端起茶杯继续喝自己的茶。
张穗对于王子腾的态度自然毫不在意。
个人更是对王子腾感观更差,能将两个妹妹,亲侄女全当工具人的家主。
其冷血无情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王子腾虽然高官得做,可家主之位如何落在他手中具体内情更是无人探得。
王子腾有一亲兄,只是他为人低调,在祖地金陵深居简出,常常被人忽略。
从王熙凤贪爱财货,更喜炫耀来看,王子腾的这个亲兄家境并不理想。
王宁远对着媳妇点点头,张穗笑着说道,‘老爷陪好王节度使,妾身这就去安排酒菜,莫要怠慢贵人。’
王子腾脸色越来越不好,王宁远夫妇越是抬举今日出血越多。
‘来德哥儿见过王节度使!’
德哥儿拱手行礼后,王宁远揽着儿子的肩膀就安然的坐下。
‘家里的皮小子没见过世面,更没见过贵人,您莫见怪。’
王子腾看到眼睛黑亮的德哥儿打量自己更是气竭。
‘令郎面目清秀,举止大方,进退有度,加之四肢修长倒是一个练武佳才。’
王宁远摇摇头,‘王节度使过誉,他呀吃不得那份苦。
能读好书,识得几个字不当个糊涂虫足矣。’
德哥儿嘴角一挑,大人之间也就这样了,唇枪舌剑的互相挖苦试探。
丫鬟回禀,王宁远起身请着王子腾进了二院饭厅。
只是看着陪坐的德哥儿,王子腾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家中无子这个心病,能沤死堂堂的节度使。
王宁远好像能听懂王子腾的心声一般,故意拍拍儿子的肩膀。
‘倒酒,还用老子教你!’
德哥儿嘻嘻一笑,捧起酒壶就给王子腾满上,然后才给父亲满上。
‘夜风寒冷,葡萄酒就算了,尝尝兖州府的玉堂春。’
王子腾倒也常和军将混在一起,三大杯辛辣的白酒下肚居然面不改色。
真是小瞧了这位节度使,失算失算。
男人之间就是如此,喝酒畅快,酒精作用下心理防线也会慢慢松懈。
王子腾夹起一块酿豆腐左右看看这才放进自己的嘴里。
细嚼慢咽加上脸上的那种表情,仿佛一位饕餮全是吃到美食后的享受。
德哥儿忍不住伸出筷子夹起一块放进自己嘴里。
外表一般,色之一字勉强及格。
味道寡淡,要不是有鲜汤加持,馅也是好食材这菜德哥儿都不会下第二次筷子。
一尝就知道符合母亲的口味鲜嫩多汁!
德哥儿舔舔嘴唇,自己还是喜欢复杂点的味道,伸出筷子夹起蹄花在自己面前的蘸碟里一滚,一大块就塞进嘴里。
王子腾面带享受,眼神却异常冰冷的瞥了一眼德哥。
‘贵府的酿豆腐果然内有乾坤,如同持正一般,外表温和却内有沟壑。
什么四大家族,什么护官符。不过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罢了!
屈居京营节度使又能如何!
陛下并各部尚书重臣微服至西山行营,神机营、火炮营调动我却丝毫不知。
甚至连西山行营没发生何事都一无所知。
持正可否教我!’
说完放下筷子,拿起酒壶一仰脖子就往嘴里倒酒。
等王子腾放下酒壶,王宁远这才微笑着问道。
‘王节度使不可打听清楚当日在行营中都有何人。
怎么就想到到寒舍问询,当日北静王、南安郡王世子也在。
王节度使何必舍近求远?’
王子腾看了一眼调笑的王宁远,抬起张开的右手将脸和胡子上洒落的酒用力一呼啦。
整个动作瞬间让他失去满身的斯文,动作粗犷,眼神也更加具有侵略性。
‘持正是真的不知,还是装作不知?
文官内斗和勋贵武将相斗能相同,持正该不会不懂吧!’
问题跳转的如此之快,德哥儿也看向自己的父亲,等着认真学习,这可比书上来的精彩。
王宁远哈哈一笑,举起酒杯对着王子腾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那就说着最深层的差异,全当搏节度使一笑。
文臣斗争本质就是,“规则内博弈”!
就是依赖国朝规制、利用皇权和意识形态,斗争结果就是权力结构的调整。
这种斗争更多的对于皇权根本并无致命伤害。
至于你们武官勋贵的斗争,说的直白些就是“规则外的颠覆”。
依赖暴力和资源控制,斗争结果却可能是直接颠覆政权。
不用想都知道坐在龙椅上的人会怎么选择,“以文治武”这是历史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