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夜色如墨。
数十辆马车缓缓从梅庄中驶了出来,除了马儿鼻孔中粗壮的呼吸声之外,驾车之人,人人都身着黑衣,脸上都蒙着一块黑布。
一棵粗壮的梅树后,一个娇柔的身影悄然浮现。
她轻声细语道:“和没见钱似的,梅庄但凡能拿的值钱东西都拿走了吧。”
一位男子低声回道:“没办法,天机阁草创阶段,需要资金啊。”
女子不满地哼了一声:“我给的还少吗?”
男子笑了笑:“你那是投资,天机阁也有你的一份,不算。”
说话之人正是令狐冲和任盈盈。
令狐冲嘱托江南四友一番之后,便离开了梅庄,只是走的时候顺走了一壶丹青生的上等女儿红。
待他出了梅庄,任我行和向问天两人已不见踪影,只有任盈盈和曲洋在外面接应着他。
令狐冲朝曲洋打了声招呼,曲洋就匆匆隐入夜色之中。
在这偌大的河堤上,只剩下令狐冲和任盈盈两人。
令狐冲拿起酒壶,说道:“尝尝,上好的女儿红。”
任盈盈接过酒壶,却挂在了腰上。
令狐冲笑了笑,问道:“你爹呢?你都十几年没见他了,怎么没去陪他?”
任盈盈低下头,轻声回答道:“我爹和向叔叔有事要处理……”
她本想接着说“我在这里等你”,但这句话实在太过于羞涩,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令狐冲看着她那副欲言又止、扭捏作态的样子,心中自然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不禁感到一阵感动,温柔地说道:
“我没事的啦,如果你有其他事情要做,就先去忙吧。”
任盈盈顿了顿,说道:“他们拿这么多东西,你确定他们能走出这杭州城,到的了终南山嘛?”
令狐冲狡黠地说道:“我相信任大小姐是可以帮我解决掉杭州城的麻烦的哦,
至于出了城之后,任教主在这边闹得动静大一点,他们自然就平安无事了。”
任盈盈嘴角微微上扬,若春风徐来。
她柔声笑道:“你这如意算盘打的,恐怕连黑木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吧。”
令狐冲眨了眨眼,嬉笑道:“前辈您竟然也会开玩笑啊?”
一听到“前辈”这个称呼,任盈盈不禁回想起绿竹巷里的那段时光。
她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片漆黑的夜色,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和令狐冲。
突然,她轻声问道:“我送给你的那把琴,你是不是已经弄丢了?”
令狐冲想也没想,顺口回答道:“嗯,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拿着那么重的东西,多麻烦啊!”
“你……”任盈盈瞪大了眼睛。
不待她发脾气,令狐冲急忙笑道:“嘿嘿,跟你开个玩笑。
这次行动不太方便带着琴,我特意嘱托我师弟帮我保管着它。
等我们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给你弹一曲,让你听听我的琴艺有没有丢你这个师父的脸。”
原本还满脸怒气的任盈盈,听到这番话后,心情顿时变得愉悦起来,眼里满是期待。
片刻后,任盈盈轻声问道:“你接下来会去哪里?”
令狐冲道:“我?自然是去找我师父师娘他们。”
任盈盈轻轻皱起眉头,语气带着一丝嗔怪地说:“不是找你的小师妹嘛?”
令狐冲笑道:“小师妹是师父师娘的女儿,见到他们自然就见到小师妹啦。”
任盈盈轻哼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转身便走。
任盈盈的身影渐行渐远,令狐冲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急忙轻声喊道:“喂,你答应我的事你忘了嘛?面纱!”
任盈盈的脚步微微一顿,但并没有停下,只是轻轻一甩头,面纱便随风飘向了远方。
只是夜色太黑,相距太远,令狐冲并没有看到飘落的面纱,只是盯着任盈盈远去的背影,心道:“这么傲娇,不看就不看”。
此时,任盈盈嘴角微翘,两个梨涡若隐若现,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然而,她没有回头看一眼,就这样默默地离开了这里。
令狐冲心里嘟囔着:“啊,女人。”
一个闪身,令狐冲如同幽灵般地在夜色中起伏穿梭,动作轻盈而敏捷。
不一会儿,他便追上了江南四友的车队,并悄悄地钻进了丹青生的马车里。
令狐冲本想着只送他们出浙江便拐头朝南直去福建,可无奈丹青生的一车酒实在太多,两人喝了许久还是没喝完。
于是,令狐冲只好继续陪着他们西行。一路上,他风餐露宿,也不住店,只顾埋头赶路。
待到进入河南地界时,酒终于喝完。
此时,黄钟公无意间说了一句:“我们这次带回去的东西,足够再建一座梅庄了。”
令狐冲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终南山上有座梅庄的画,啧啧啧。
于是,他决定陪他们出河南地界。当他们刚踏入陕西时,令狐冲便向江南四友告辞,独自朝着福建而去。
这一天,令狐冲来到郑州后,随便找了一家客栈,点了几样小菜,顺便听听江湖中的最新消息。
正当他刚刚坐下端起酒杯时,突然听到旁边一桌传来一声怒拍桌子的声音。
只见一位大汉站起来,大声说道:“都怪那狗贼令狐冲!
是他,是他放走了任我行,现在江湖恐怕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他令狐冲便是千古罪人!”
他旁边一人吼道:“不错,不单单是他,他师父岳先生恐怕也不配再做华山派的掌门人了。”
令狐冲心中一乐,没想自己声名远播了。
他假装好奇地问:“两位兄台,是否识得那狗贼令狐冲?”
先一人抢着说道:“狗贼令狐冲谁人不识?长了一张驴脸。”
令狐冲一听,差点没把酒喷出来。他强忍着笑意,站起身来,故意装出义愤填膺的样子,喊道:
“诛杀狗贼令狐冲,还江湖朗朗乾坤!”
客栈中的江湖中人听后,纷纷响应起来,齐声高呼:
“诛杀狗贼令狐冲,还江湖朗朗乾坤!”
众人喊着声音越来越大,大有用口水足以淹死令狐冲的气势。
令狐冲带了个好头,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一边悠然自得地吃着小吃,一边喝着小酒,仿佛这些人的愤怒与他毫无关系。
这时,先一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边扭转着身体,边问道:“不知这位兄台……”
话还没说完,只见刚才先喊出诛杀狗贼令狐冲的那名汉子已经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几日,令狐冲每到达一个地方,就会听到有人在喊着要声讨令狐冲,指责岳不群教徒不慎。
令狐冲并没有生气或反驳,反而选择加入他们,与他们一同吆喝几声。
开始时,令狐冲只是出于好玩而参与其中,但渐渐地,他发现这种呼喊竟然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快感和满足感。
每次呼喊后,他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仿佛回到了自己的那个世界。
到达江西时,令狐冲找了一位镇上专门替人写信的人。
他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少林寺的方证大师,另一封则是给他的师父岳不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