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剑锋出身沧州武术世家,目光锐利,却没看清楚牛宏的枪是怎么掏出来的。
只看到牛宏更换弹夹,是在一瞬间完成。
对于冲突局面的把控,采取措施的果决,还有战斗武器的娴熟使用,牛宏都让柳剑锋自叹弗如。
穆瓜看着下河村的社员民兵死的死、降的降,将手里的拐杖冲着地上重重地一顿。
长叹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开,就听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站住。”
不远处传来牛宏冰冷的声音。
穆瓜艰难地转过头,说道,
“小伙子,你滥杀无辜,政府是不会饶过你的。”
“老东西,白瞎了你这么大的年纪。”
牛宏快步走上前,目光冰冷,一把抢过穆瓜的拐杖,厉声呵斥,
“给我好好的呆着,敢走,我毙了你。”
觉察到牛宏身上的杀气,穆瓜额下的雪白胡须,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
“哼!”
牛宏冷哼一声,迈步向着高举双手的人群走去。
柳剑锋、高志、李格等人见状,连忙紧跟在牛宏的身后。
“你说,这次武装暴乱是谁组织的?”
牛宏看向一个高举双手的社员,厉声责问。
夏萩一听,心说,牛副局长高明啊,直接将这次事件定性为武装暴乱,为自己开枪找到了最恰当的理由。
“我……我不知道。”穆金生低垂着眼帘回答道。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
牛宏手里的拐杖,毫不犹豫地冲着穆金生的屁股狠狠地抽了下去。
“啊……”
穆金生痛呼一声,身体猛地向前一蹦。
“说,”
这一次,牛宏没再使用拐杖,而是直接用手枪顶住了穆金生的脑袋。
“是,是穆天宝。”
“穆天宝是谁,他现在什么地方?”
牛宏追问了一句。
“他死啦,那个人就是。”
穆金生此时此刻是彻底吓破了胆,高举着双手,用下颚示意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就是他口中所说的穆天宝。
“牛副局长,穆天宝是下河村的民兵连长。”
柳剑锋走上前,补充说明。
……
说话间,
听到动静的下河村的社员们,纷纷走出家门,向着枪声响起的方向探头张望。
放眼看去,
只见数十具尸体倒伏在血泊中,活着的人高举着双手站在那里是一动也不动。
“二喜他爹,这不像是演戏呀!”
“哪里是演戏,没看见地上一滩血吗?”
“哎妈呀,还真是的呢。”二喜他娘发出一声惊呼,接着说道,“当家的,你说倒在地上的那些人是死还是活?”
“不动弹的估计都死啦。”
“死得好!
我总算认出来了,这帮杂碎吃人饭不干人事儿,大队仓库里的粮食没少让他们倒腾出来,
凭啥他们家都是天天两顿饭,凭啥……。”
“二喜他娘,你说话小点声儿!”
“你们看,那个拿枪的不就是刚给我们发鱼的牛副局长吗?他们这是咋滴啦!”
“还能咋滴,肯定是那帮人使得坏呗。”
“嗨,这下可踢到石头上了。”
“还真是,牛副局长好样的,够硬,丝毫没给那帮人面子。”
“咦,你们看,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好像是天宝吧?”
一个身背步枪的民兵向着自己的同伴求证。
“看那身羊皮袄,应该就是他没错。”
“那个是……”
正当下河村的围观群众议论纷纷之时,就听一声哀嚎,
“呀,我的儿耶。”
一个女人痛哭着跑向倒在地上的那些人。
“站住,不许靠近。”
牛宏怒吼一声,冲着天空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震慑一切。
号啕大哭的女人见状,急忙止住哭声,惶恐不安地站住脚,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默默得泪水涟涟。
“快,大家快把地上的枪捡起来。”
柳剑锋看到村口涌来的人越来越多,冲着高志、李格等人喊道。
恰在此时,
一些倒在血泊中的村民家属,看到这一凄惨景象,号啕大哭着向自己的亲人跑去。
“站住,都特么的给我站住,谁敢再上前一步,破坏了现场,就得枪决。”
牛宏说着,抬手向着天空又是四枪。
“砰砰砰砰。”
一群号啕大哭的女人被吓得瞬间停下了脚步。
死去的人里面有她们的男人,有他们的儿子。
奈何形势逼人,她们再也不敢向前迈动脚步。
“对面的人听着,让你们的大队长出来见我。”
牛宏看到穆沙迟迟不愿露面,心中的火气是越来越大,直接开口让人去给他送信。
此时,
柳剑锋等人端着步枪,把下河村前来闹事的村民全部围拢在了中间。
高志看着这些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嘴角上挂着一抹冷笑,用手点指。
“你们这群武装暴动分子都特么的给我老实点,胆敢再动一动,信不信老子把你们全毙掉。”
受牛宏的影响,高志说话也变得凶巴巴的。
“小伙子,你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做,只是要求各位领导把穆铁棍放了。
你千万不能说我们是武装暴动!这样的罪名,我们担待不起。”
穆瓜活了几十年,又是下河村的村支部书记,哪能不知道武装暴动的意思。
一旦给他们定性为武装暴动,就意味着他们是反革命、是叛国,是犯重罪,是要杀头的!
“老东西,你还他妈的还跟我狡辩,看看我们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这些都是从你们的人手里缴获的。
若不是看在你年纪大的份儿上,我他妈的抽死你。”
高志说着,冲穆瓜挥了挥巴掌。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度过。
下河村村口,却一直不见生产大队长穆沙的身影。
牛宏的心中不免焦急。
心说,
“穆沙,你个瘪犊子王八蛋,有能耐,做一个缩头乌龟,永远也别出来见我。”
就在牛宏心里念叨之际,穆沙带着几个民兵从村口走了过来。
看到眼前犹如地狱般的凄惨景象,瞬间变了脸色。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下河村,竟然在一天之内被打死了这么多人。
抬起头看向牛宏,目光中有疑惑、也有愤怒,还有一丝恐惧。
“牛副局长,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问得好!”牛宏冷冷一笑,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冲着穆沙淡淡地说道。
“我还想问一问,你穆大队长知不知道?
下河村的民兵连长竟然带着民兵、社员,端着枪,拿着刀,拎着棍棒,前来威胁工作队的人身安全。”
“不、不、不知道?”
穆沙连忙矢口否认,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牛宏见状,嘴角挂起一抹冰冷,
“穆沙,你们下河村的村支部书记在哪里?让他出来给我解释一番。”
“村支部书记?”
穆沙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穆瓜的身上,用手一指。
“牛副书记,那不就是我们的村支部书记啊?”
牛宏闻听,转头看向穆瓜,径直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