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水晶宫。
那充满了“珠光宝气”与“山珍海味”的无上盛宴,早已没了滋味。
韩莫看着眼前老泪纵横,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老龙王敖广,那颗本是充满了从容的道心,在这一刻被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与头疼所彻底淹没!
他心中虽然早已是将那“不靠谱”的大禹给骂了千百遍。
但他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模样。
他缓缓地站起身,拍了拍敖广那早已被悲伤所彻底淹没的龙角。
那声音温和而醇厚,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安抚!
“敖广啊。”
“你莫要心急,此事老夫知道了。”
“你且在此地好生安抚龙子龙孙,切莫自乱了阵脚。”
“那定海神针之事……”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最是高深莫测的智慧光芒!
“——老夫,自有计较。”
说罢,他便再也不理会那个早已被他这番“谜语人”般的操作给彻底搞懵了的敖广。
他一步踏出,身影瞬间便消失在了那金碧辉煌的水晶宫之内!
只留下那满殿的龙子龙孙,与那早已被惊得鸦雀无声的虾兵蟹将!
……
南赡部洲。
韩莫驾驭着筋斗云一路向西,那张本是充满了慈祥的老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愁苦与无奈。
不过短短数个时辰的功夫,那座早已被他视为“三界第一养老院”的人族圣地,便已然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火云洞,村口。
韩莫刚一落下云头,还未等他看清那早已是焕然一新的村容村貌。
一个充满了玩味与调侃的洪亮声音,便已然自那村口的歪脖子树下缓缓传来。
“哟,这不是咱们三界新上任的功德圣皇大帝吗?”
韩莫闻言猛地一惊!
他抬起头,只见那身穿兽皮,充满了威严与霸道气息的人皇轩辕,正放下了手中的石斧,那双充满了好奇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最是玩味的笑意。
“怎么今日有闲,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了?”
“莫不是在那天庭之上当‘监察官’当得烦了,特地来我们这儿,体验体验‘民间疾苦’?”
……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韩莫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早已是将他老底都给看穿了的无上圣皇。
那颗本是充满了忐忑的道心,在这一刻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尴尬与无语所彻底淹没!
【我靠!】
他那充满了崩溃的内心在这一刻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无声咆哮!
【这帮老家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我这才刚上任几天啊?!连我在天庭的职位都给扒出来了?!】
……
他心中虽然早已是掀起了吐槽的风暴。
但他面上却依旧是那副谦逊有礼,如沐春风的从容模样。
他对着轩辕圣皇,无比恭敬地行了一个最是标准的大礼!
“晚辈韩莫,见过轩辕圣皇!”
“圣皇说笑了,晚辈不过是侥幸,得了道祖与天帝的青睐罢了,如何敢在您面前称‘圣皇’二字?”
“哈哈哈!你这小子,倒是会说话!”
轩辕大帝闻言,只是抚掌大笑。
而就在此时,那早已是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地皇神农,亦是放下了手中的药锄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韩莫,那双充满了欣慰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最是满意的赞许。
“不错,不错。”
他点了点头。
“这才数百年不见,你身上的功德之光竟是比上次又精纯了百倍不止。”
“看来,道祖让你执掌‘西游’量劫,倒也算是慧眼识珠。”
……
韩莫,彻底麻了。
他知道,自己在这帮“人老成精”的上古人皇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他索性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他对着二位圣皇,再次无比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二位圣皇明鉴。”
“晚辈此来,确实是有一桩十万火急的要事,想向那大禹圣皇求助一番。”
“哦?”
“又是找大禹?”
神农与轩辕闻言,皆是面面相觑。
他们从对方那充满了疑惑的眼眸之中,看到了一丝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茫然!
然而,还不等他们开口询问。
一个充满了憨厚与爽朗的大笑之声,已然自那村落的深处轰然传来!
“哈哈哈!”
“可是韩圣皇大驾光临了?快快请进!俺这刚酿好的‘猴儿酒’,就等你来品尝了!”
只见一个身高九尺、皮肤黝黑、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大地”般厚重气息的憨厚壮汉,正赤着双脚,大步流星地自那田埂之上走了过来!
正是那位,以“三过家门而不入”而名传千古的大禹圣皇!
……
“大禹圣皇。”
韩莫对着那早已是来到自己面前的大禹,再次无比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晚辈,有礼了。”
“嗨!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大禹猛地一挥手,那模样要多豪爽有多豪爽。
他一把便搂住了韩莫的肩膀,那双充满了真诚与热情的眼眸之中,闪烁着最是纯粹的光芒!
“走走走!”
“道友远道而来,定是乏了!”
“先随我去那伙房,尝尝俺亲手种的‘灵谷’,与那后山清泉酿造的‘猴儿酒’!”
说罢,他便再也不给韩莫半分拒绝的机会!
他拉着韩莫,如同拉着一个失散了多年的亲兄弟一般,大步流星地便朝着那村落的深处走了过去!
……
圣皇伙房。
依旧是那般的简陋与朴实。
一张由普通石块打磨而成的巨大石桌,几只充满了岁月气息的粗陶大碗。
大禹亲自为韩莫盛上了一碗热气腾腾,充满了生命与大地气息的灵谷米饭。
又为他倒上了一碗,充满了甘冽与醇厚的猴儿酒。
“道友,尝尝!”
他的声音,充满了最是质朴的热情!
韩莫看着眼前这位早已是将“真诚”二字给刻进了骨子里的上古人皇,那颗本是充满了算计的道心,在这一刻竟是罕见地产生了一丝名为“惭愧”的错觉!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对于眼前这位“憨厚老实”的圣皇而言,无异于“杀熟”!
【唉……】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
【大禹圣皇啊,对不住了!】
【为了三界的和平,为了我那‘天命男一号’的未来!】
【——您,就委屈一下吧!】
……
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粗陶大碗,那张本是充满了慈祥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最是郑重的凝重!
“大禹圣皇。”
“晚辈此来,确实是有一桩十万火急的要事,想向您请教!”
“哦?”
大禹闻言,亦是放下了手中的酒碗。
“道友但说无妨!”
“只要是俺知道的,定是知无不言!”
“好!”
韩莫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缓缓地站起身,那双深邃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大禹那双充满了憨厚的眼眸!
“圣皇,您可还记得。”
“当年,您治水之时,曾用过一根测量四海深浅,镇压水脉龙眼的……”
“——定海神针?!”
……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那本是充满了热情与豪爽的伙房,在这一刻鸦雀无声!
那本是充满了憨厚与真诚的大禹圣皇,在听到“定海神针”四个字的瞬间,那张黝黑的老脸,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僵硬!
随即!
那僵硬,便化为了无与伦比的茫然与困惑!
他挠了挠自己那早已是被晒得黝黑发亮的后脑勺,那双充满了憨厚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最是纯粹的回忆!
“定海……神针?”
他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半天,随即,那双充满了茫然的眼眸之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名为“恍然大悟”的精光!
“哦——!!!”
他猛地一拍大腿,那声音充满了最是刻骨的懊悔!
“我想起来了!”
“你说的是,那根又黑又硬,又粗又长的……铁棒子吧?!”
……
【噗——!!!】
韩莫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天灵,差点没一口老血当场喷出来!
【铁……铁棒子?!】
他那充满了崩溃的内心,在这一刻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无声咆哮!
【大哥!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后天功德至宝啊!】
【怎么到了您这儿,就成了……铁棒子了?!】
然而,还不等他从那足以让道心都为之崩碎的巨大震撼中反应过来。
大禹已然再次开口了!
这一次,他的声音充满了最是质朴的抱怨!
“唉!别提了!”
“那玩意儿,老沉了!”
“当年俺用它治水,差点没把俺这老腰给累断了!”
“后来水患平定,俺寻思着这玩意儿留着也没啥用,丢了又可惜。”
“便……便随手带了回来。”
……
韩莫,彻底麻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依旧在疯狂吐槽那功德至宝“不好用”的大禹圣皇。
那颗本是充满了算计的道心,在这一刻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与荒诞所彻底淹没!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早已是翻江倒海的心绪给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他试探性地,用一种最是小心翼翼的语气问道:
“那……那不知圣皇您,将那‘铁棒子’……”
“——放在了何处啊?”
“哦,那个啊。”
大禹闻言,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那模样要多随意有多随意。
他指了指伙房角落里那个早已是被熏得漆黑一片的……灶台!
“——喏。”
“不就在那儿,戳着呢吗?”
……
轰——!!!
韩莫只觉得自己的神魂,在这一刻都仿佛要被彻底地撕裂了一般!
他僵硬地,缓缓地转过头。
将那充满了不敢置信与骇然欲绝的目光,投向了那个早已被他给忽略了无数次的角落!
只见那本该是充满了烟火气的灶台旁。
一根通体漆黑,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弯曲的烧火棍!
正孤零零地斜插在那早已是堆积如山的柴火堆里!
那棍子的顶端,甚至还挂着几只早已是被烤得外焦里嫩,正“滋滋”冒油的地瓜?!
……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韩莫愣愣地看着那根早已是被“岁月”与“油烟”给彻底包浆了的“烧火棍”。
又看了看那几只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烤地瓜!
那颗本是充满了震惊的道心,在这一刻彻底地崩了!
【我靠——!!!】
他那充满了崩溃的内心在这一刻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无声咆哮!
【上古人皇!恐怖如斯!】
【竟……竟拿后天功德至宝,来……】
【——烤!地!瓜?!】
……
“怎么了?”
大禹看着那个早已是被震撼得五官扭曲,怀疑人生的韩莫,那张充满了憨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最是纯粹的不解!
“道友,你这脸色怎么不太好看啊?”
“莫不是……”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最是刻骨的担忧!
“——俺这地瓜,烤糊了?!”
……
“没……没有……”
韩莫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在这一刻都仿佛要被那无尽的槽点给彻底地堵死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
他强行将那早已是濒临破碎的三观给硬生生地重新粘合了起来!
他缓缓地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闪烁着视死如归般的坚定!
“圣皇!”
“晚辈,想与您做一笔……买卖!”
“哦?”大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好奇。
“晚辈想用,百万点天道本源功德!”
韩莫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换您那根……”
“烧火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