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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面面相觑。这些看似微小的细节,透露出袁军背后一套完整的军事体系——精良的装备、严密的组织、先进的战术。这才是“四世三公”真正的底蕴。

“报——”一名斥候飞奔而来,“袁将军派人来请曹将军赴庆功宴!”

曹仁握紧手中的盾牌碎片,木刺扎入掌心却浑然不觉。庆功宴?这场屠杀也配叫战斗?但他只是平静地点头:“回话,我稍后便到。”

待斥候离去,曹仁突然将盾牌碎片狠狠砸在地上:“全营听令!立刻加强夜训,弓弩手加练至子时!”他的声音在暮色中如同受伤的野兽,“于禁,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三日之内,我要看到能射穿皮甲的箭阵!”

“诺!”于禁抱拳,眼中精光闪烁。

曹洪担忧地拉住兄长:“子孝,你冷静些……”

“我很冷静。”曹仁甩开他的手,声音低得只有三人能听见,“今日我们看到的不是一场胜利,而是一个教训。袁军的强大不在表面那些光鲜铠甲,而在这套……”他踢了踢脚下的盾牌碎片,“这套体系。孟德说得对,治军如织网,丝丝入扣才能捕大鱼。”

夜幕完全降临,曹仁独自走向袁军大营。沿途经过一片临时战俘营,数百名西凉伤兵被捆在一起,像牲口般挤在栅栏内。几个袁军士兵正挨个给俘虏烙上印记,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些都是要发往冀州挖运河的。”袁昊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季能活三成就不错了。”

曹仁转身,看到袁昊一身锦袍,腰间玉带在火把下熠熠生辉。这位胜利者嘴角挂着矜持的微笑,眼中却充满狩猎者般的残忍快意。

“袁将军用兵如神,仁佩服。”曹仁拱手,强迫自己说出恭维话。

袁昊大笑,亲热地揽住曹仁肩膀:“走走走,今日特意准备了西域葡萄酒,咱们一醉方休!”

庆功宴比昨日更加奢华。大帐中央甚至摆着一座小型喷泉,清水从青铜兽首中汩汩流出。袁军将领们推杯换盏,高声谈论着白日的战绩。

“那马腾老儿还算有骨气,中箭落马后竟又爬起来了!”

“可惜让他跑了,不然这功劳足够封侯!”

“怕什么?经此一败,西凉十年内恢复不了元气!”

曹仁沉默地饮着杯中酒,味同嚼蜡。突然,一名满脸是血的斥候冲进大帐:“报!西面三十里发现大队骑兵,打着‘韩’字旗!”

帐内顿时安静下来。袁昊不慌不忙地放下酒杯:“多少人?”

“至少两万!还带着攻城器械!”

“韩遂这老狐狸……”袁昊冷笑,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想趁我庆功时偷袭?传令三军备战,今夜再立一功!”

将领们轰然应诺,唯有曹仁注意到袁昊首席谋士脸上闪过的忧色。那文士附在袁昊耳边低语几句,袁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子孝啊,”袁昊突然转向曹仁,笑容变得微妙,“你看这韩遂来袭,左翼防守空虚……”

曹仁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要曹军去当诱饵!他握杯的手微微一颤,酒液溅出几滴,在案几上晕开如血。

“曹军愿为先锋。”曹仁听见自己说。

袁昊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好!爽快!不过先锋太过危险,只需贵军守住左翼山隘即可。”

宴席匆匆散去,曹仁立刻召集众将议事。简陋的军帐里,油灯将将领们的影子投在帐布上,如同跃动的鬼魅。

“袁昊是要我们去送死。”曹洪一拳砸在案几上,“韩遂主力若从山隘突破,我们这点人马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于禁却若有所思:“未必。我看袁军谋士面色有异,恐怕……”

“恐怕他们箭矢不足了。”曹仁突然道。

帐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望向曹仁。

“今日之战,袁军至少射出四十万支箭。”曹仁掰着手指计算,“就算他们后勤再强,短时间内也难以补充。何况那些特制弩箭……”

“难怪袁昊不让我们当先锋!”曹洪恍然大悟,“他是怕我们发现他们火力大减!”

于禁眼中精光一闪:“将军,这是个机会。若我们能独立击退韩遂……”

“不。”曹仁摇头,“我们要败。”

“什么?”众将愕然。

曹仁的声音低如耳语:“明日韩遂攻来,我军稍作抵抗便佯装溃败。袁昊箭矢不足,必被韩遂主力缠住。届时……”他在地上画出简易地形图,“于禁率五百精锐从侧翼突袭韩遂中军。记住,要打着袁军旗号。”

曹洪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要……”

“袁昊不是想让我们当诱饵吗?”曹仁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那我们就让猎人和猎物换个位置。”

众将面面相觑。油灯忽明忽暗,照得曹仁半边脸隐在阴影中,那露出的半张脸如同铁铸般坚硬。

“诺!”于禁第一个抱拳领命,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火花。

当夜,曹军营地表面平静,暗地里却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曹仁巡视各营,看到士兵们正在悄悄加固护甲——用皮革包裹木板,再绑在胸前。这简陋的“盔甲”自然比不上袁军的制式装备,却也是绝境中的智慧结晶。

“将军,您看。”于禁拉着他来到一处隐蔽营地。三百名精锐正在练习一种奇怪的阵型——五人一组,两人持长矛,两人持短弩,一人持盾牌。

“这是什么阵法?”曹仁好奇地问。

“末将琢磨的小玩意。”于禁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专门对付重骑兵的。长矛拒马,短弩射人,盾牌防护。”

曹仁眼前一亮。这种因地制宜、不追求华丽但求实用的战法,正是曹军目前最需要的。他突然想起曹操常说的一句话:“富者炫其财,智者藏其拙。”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滚滚烟尘。韩遂大军如约而至,最前排是足有两丈高的攻城车,后面跟着黑压压的骑兵。

“果然来了……”曹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转身看向自己的部队——这两千人马衣衫褴褛,装备简陋,却个个眼神坚毅。昨夜他坦白告诉了士兵们计划,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农民出身的士卒非但没有畏惧,反而燃起了斗志。

“兄弟们!”曹仁站在一块大石上高喊,“今日之战,不为袁昊,不为功名!只为让天下人知道——”他抽出佩剑直指苍穹,“曹军虽穷,骨气不穷!”

士兵们沉默地举起武器,没有欢呼,但那肃杀之气却比任何呐喊都更有力量。

远处传来隆隆战鼓声。韩遂军开始冲锋了。

曹仁最后看了一眼袁军主阵方向——那里旌旗招展,却透着一股虚张声势的慌乱。他嘴角微扬,举起令旗:

“按计划行事!”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整个平陵战场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