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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笑着接话:“那咱这不成拼盘舰了?”

宁烈摇头。

“哪有打仗不拼的?”

“拼法对了,拼出来的,就是武库。”

午后,一封信被送入宁烈营帐。

送信的是宁钩一位在“黑水洋”里卧底三年的老线人。

信不长,只有两句话:

【铁线图已出。北寄泉州,南入番头。再晚三日,或将东渡。】

宁烈看完,脸色没变,语气却低了几分。

“铁线图……他们还是要赌最后一把。”

老赵在一旁问:“啥图?”

宁烈把信拍在桌上。

“这是他们海军兵器工坊的总网图,连着修船处、弹药仓、油料栈和暗港指挥所。”

“这玩意儿一旦送出东洋,就不是情报了。”

“是敌国的军策。”

“他们怕被咱们一块块咬,索性把整套物流网一次转手。”

“转完这一遭,他们哪怕南洋再建船场,也能接着打。”

老赵皱眉:“这图咱也没,敌人拿着更麻烦。”

“那你打算——”

宁烈没多说话,只抄起一张空白军图,铺开,点了三个地名:

“泉州外港、东石古仓、番头尾渡。”

“线人只说了三处,那就从这三头收网。”

“再把近海的鱼网港口全封死。”

“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铁线图——凭空送出去。”

……

当天夜里,宁烈带两艘红衣快舰直扑泉州。

老赵留守潮武,负责调令左右巡哨营,绕开官道,三线断路,八处设卡。

每一处都有暗哨,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是军将,也不是船匠,是个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瘦高男。

画像下署名——阿尔·杜克,黑水洋东洋事务主使。

也就是——代号“十七号”。

……

泉州外港,三更。

宁烈未穿战袍,只裹了件旧袍子,混进货栈。

这家货栈名唤“顺云行”,名义是经营茶叶、银器、染料,实则专做货票空转。

里头有个夹层,半年前刚建。

线人说,那地方藏着铁线图的副件。

宁烈蹲在屋顶三息,听完码头调度,翻身而下,轻手轻脚,一刀划破后墙,钻进仓口。

灯未点,屋里极暗。

他脚下虚踏两步,踩空一板。

脚一歪,整个人落进夹层里。

那夹层里头,是满满一格格铁皮筒。

每一筒都写着地名、方位、兵器字样。

宁烈顾不上翻,抓起三筒就往怀里塞。

刚要退,一阵急促脚步声冲进仓外。

“快!人刚进去了!”

“门锁了,别让他跑!”

宁烈冷笑,反手拔出三发火折,甩手砸进门后仓囤。

“要烧?”

“行。”

“我帮你们烧。”

火光一炸,整座仓口亮了。

外头几人还在找人时,宁烈已经破墙而出,三步跃上隔街民房。

身后火起,火中夹着一声西洋口音的咒骂。

他没回头,快步奔往约定接应点。

今夜他要带出去的,不只是三筒情报。

是洋人暗中布局三年的——骨血交通线。

只要能带出去。

这场仗——他就赢一半。

宁烈奔到巷口时,街那头传来急哨,是宁钩暗哨的回报声。

他脚下不停,绕进药坊后墙,从水井边拐出,翻身落进后巷。

那边快舟早就潜伏,舱口开着,船老大捏着浆不敢出声。

宁烈扑上甲板,低声:

“走水线,不走正港。”

“走渠口。”

“不准停,船不准响。”

老赵早算好路线,船顺着暗渠一路往南,避开巡港兵,顺流出城。

这一夜,泉州港被烧了三个仓口。

但谁也不知道——真正值钱的,不在火里。

是在这艘快舟的船仓底。

……

第三日,潮武港军司。

宁烈坐在营帐里,拆开那三筒铁皮。

一筒里装的是“东侧暗港通路图”。

标明黑水洋沿岸所有可供泊船之处,细到码头材质、潮涨退位、靠岸坡度。

第二筒,是“南岸油仓分布图”。

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伪装成“民用渔村”。

第三筒,最重,里面塞的是一整块拼接图纸。

是完整的“补给骨架图”。

从洋人出海口、入岸线、登岸点、兵物通道,一路延伸至大玄腹地。

宁烈盯着图纸一条条划。

“老赵。”

“你把这个拿去让兵工司抄两份,一份送京城,一份送榷场。”

“告诉他们——这不是情报。”

“是接下来的打击顺序。”

老赵点头,刚要收起筒子,突然一愣。

“你看这个印。”

宁烈凑近一瞧。

在拼接图角落,有一枚漆黑图章,图章下压着一行洋文,上头是三个字母:

【R.S.A】

“这是什么?”老赵皱眉。

宁烈没说话,从怀里抽出之前截下的“十七号联系函”,翻到末页。

那封信最后一行——落款就是同样三个字母。

他缓缓道:

“是十七号背后的船东会名。”

“黑水洋不过是前哨。”

“他们背后,是整个南洋西商集团。”

“这帮人平时不露面,一旦开战,调钱调兵调船,能把半个东洋拖下水。”

老赵沉声问:“那咱要不要报朝里,让陛下……”

“报。”

“但不是求援。”

“是请旨——开打。”

宁烈提笔,刷刷写下一行:

【铁线既断,敌力西流。臣请设前海封锁线,立六海哨,开黑水追击战。】

【并请陛下——撤和议,开武库。】

【朝若无意战,臣请解职,自筹兵,出境剿敌。】

他写完,折起,亲封锦囊,盖上印章,亲送锦衣快马。

“快去。”

“这信——给女帝亲手。”

“她要不回,那我也不回。”

……

三日后,京城太极殿,朱批落下四字:

【战由宁决。】

朝廷第一道公开军令,默许宁烈全权处置黑水洋事务,放开所有兵权调令权限。

也是宁烈,从此名正言顺封海——由守,转攻。

这一刀,往外劈了。

下一章,他要的不止是烧仓断线。

他要——破港,削国,拆他们整条洋道回不来。

朱批落下的第二天,宁烈下令。

潮武港舰队全线出动。

十二艘战舰,六艘快舟,三艘火船,一艘物资船。

目标——东南水脊之外的“荫港”。

荫港,黑水洋最大的暗码头。

表面是渔村,背后却是黑市军资、船匠流转、情报分发的枢纽。